妻心难测(157)
送棺队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此刻她一个生面孔突然出现在此处,难免引来目光, 只是没人敢说什么。
一路行至皇陵,众人早就累得不行, 也未有人抱怨,举行仪式,看着棺材下葬完毕。
回去的路上,有亭台暂做休息,月妩跟着母亲站在高台之上,迎风看着远处的皇陵。
忽然,台后似有人在说话:
“你可瞧见长公主身旁所站之人了?听闻是长公主的私生女。”
“私生女?她被先皇宠得无法无天,若真有私生女,焉会躲躲藏藏?”
月妩偷偷看母亲一眼。
母亲神色未变,看着远处,淡淡道:“拖下去。”
月妩并未理解其中含义,直至片刻后,有侍卫来报:“今日先皇下葬,不宜见血,卑职擅作主张施以绞刑,还望殿下恕罪。”
“赏。”长公主淡漠吩咐一句,转身下楼,身后侍女扔下一个荷包,侍卫连连道谢。
月妩看了那侍卫一眼,走晚了一步,扶着墙壁下楼时,一眼看见楼下正被搬运的两具尸体。
尸体脖颈上有麻绳,眼睛瞪得极大,似乎是在看她。
她一惊,险些跌下楼梯去。
“娘子当心。”有侍女来扶。
她胡乱点了两下头,匆匆踏下楼梯,钻进了马车。
又是半夜,她又被噩梦惊醒,梦里一会儿是那张乌黑的脸,一会儿是那双凸起的眼,来来回回不断变换,吓得她不敢再合眼。
“来人来人!”她往外喊。
侍女提着灯进门:“娘子有何事吩咐?”
这人她认不得,摆了摆手:“叫挽玉来。”
侍女应声退下,不多时,挽玉进门。
她握着挽玉的手,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又开始想念温慎。
翌日一早,母亲喊她去用早膳,她没吃两口,又忍不住提起:“母亲,不知何时能派人去接我夫君来?”
长公主蹙了蹙眉,看她一眼:“不是说好等一切安定后再去接吗?”
月妩有些害怕这样的眼神,微微垂眸,硬着头皮问:“如今外祖父和父亲都已安葬,不知如何才叫一切安定?”
一阵沉默,沉默过后,长公主道:“待去皇宫见了你舅舅,封你为郡主的懿旨下来后。”
月妩知晓不能再问,可抵不过心中着急:“何时去宫中?”
“一个乡野村夫罢了,也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惦记着。”长公主声音逐渐发冷。
“母亲,我近日时常做噩梦,若有夫君在,应当会好一些。”
“生病了便该去寻大夫,而不是去寻什么男人。”长公主冷斥一句,朝外吩咐,“去,将御医请来,给郡主看病。”
月妩心中发寒,想要再说些什么,挽玉突然闯进门来:“殿下,娘子昨日未休息好,不若奴婢先扶娘子回寝殿先躺下。”
长公主默了默,应了一声,摆摆手:“你先扶她回去,我稍后便来。”
“奴婢遵命。”挽玉上前扶起月妩往外走。
月妩看向她,似在询问能否再问,她只摇了摇头。
一路走回房间,月妩实在是坐不住了,向人求助:“这可如何是好?母亲不是同意去接我夫君了吗?今日为何又生气?”
“娘子与人私自成了亲,殿下心中自是不舒服,又觉殿下太过在意那人而轻视母子亲情,心中怒意更甚。娘子万不能再心急了,奴婢知晓娘子与夫君感情深厚,可放在殿下眼里便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偏向旁人了,心中焉能不气?”
月妩连连点头:“你说得有理,可我心中实在焦急,我的孩子才只有两个多月。”
“娘子莫慌,殿下既然答应娘子去接人回来,必定会去,娘子再三催促只会惹得殿下不快。”
“好、好……”月妩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去床边坐下,双手捧面独自伤怀。
挽玉一直在旁守着,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忙劝:“应当是太医来了,娘子快些将眼泪擦擦。”
月妩摸了摸泪,躺在床上。
下一刻,长公主走了进来,随即太医跟了进来,站在门口。
侍女上前将床上帷帐放下,捧着月妩的手放在小几上,用丝帕整个覆盖住,太医才上前跪坐在床边诊脉。
“如何?”长公主坐在一旁盯着。
“隐隐有心肾阴虚之像。”
“如何医治?”
太医答:“注意饮食,莫要思虑过多,再服用一些药物。”
长公主摆了摆手指,两旁立即有侍女奉上纸笔,邀太医提笔书写药方。
“生产后可有落下什么病根?”长公主又问。
“倒是未察觉,脉象正常,应当是生产后有好好休养……”太医说着说着,察觉周遭气压越来越低,渐渐没了声音,只快速写完药方,逃也似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