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难测(119)
她笑着跑出去,牵着周天的双手,将话理得更直白一些,与人说明。
周天深吸一口气,讷讷道:“若我娘问起我在哪处读的书,我该如何作答?”
“便说你趁休息时在义学里听来的。”
“可我娘定会打骂我,说我异想天开,不好好干活儿,跑去听什么课。”
“那你便说,你去听课也只是为了以后能寻得一门好亲事,即便嫁不了秀才举人,说不定也能嫁给有文化的,以后要让他们享福。”
周天慢慢咧开嘴:“夫子,你这话真是能说进我爹娘的心坎里。”
月妩不好意思笑笑:“都是温慎与我说的,我不过是举一反三罢了。”
“那我若将来赚不到那些钱该如何?寻不到那样好的亲事又如何?”
“谁管那些?你只需记得,你还未及笄,若真嫁了人,怀上孩子,那可是会要命的,留在家中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往后再徐徐图之。或许这其中又有其它转机,也并未可知啊。”
周天郑重点头:“好,夫子,我明白了。”
月妩摸了摸她的头,又叮嘱:“我不便让你换身衣裳拿了伞再走了,你娘若是知晓你在外头还有朋友,这些话便不管用了,你回去后记得早些将湿衣裳换下来,多喝些热水,当心着凉。”
说罢,她又跑去厨房寻了药来:“这是紫苏叶,你拿着泡水喝,权当聊胜于无。”
“多谢夫子!”周天又要跪下。
月妩连忙扶她:“我并未帮你什么,一切还要看你自己。”
她含泪点头,月妩一直将她送出竹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中,才撑着伞,满脸忧愁回到家中。
温慎站在院门口候她,稳稳当当接住她,将她抱进怀里。
“但愿能成。”她叹息一声。
温慎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答:“一定能成。”
暴雨过后,天边挂上了彩虹,空气中都是泥土芳香。不远处,田里的庄稼已长出来一些,绿油油得一片,看着很是喜人
土路泥泞,不甚好走,温慎扶着月妩淌过泥泞,往学堂去。
路上有同行的学生,恰好遇见,停步行礼,又各自散去。
一直到学堂里,温慎并未进学室,而是与她进了小室中,边将她鞋上的泥巴挂去边叮嘱:“刚下了雨,外面路滑,不要往山那边走了。”
她抱住他的头,在他额头上重重印下一个吻:“我知晓了,你去上课吧。”
温慎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莫担忧了,今日她必来。”
她呼出一口气:“好,我信你。”
晌午,周芳来了,她也无甚心情,只温习了前头的内容,并未讲新的。
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下午,都下学了,天都要黑了,她坐在小室里看着远处,愁容满面:“是不是不成?”
温慎拍了拍她的手:“莫慌,再等等。”
她靠在他的肩上,心中惴惴不安。
外面好像又要下雨了,天黑压压的一片,沉闷的空气中偶尔送来一阵冷风,她打了个冷颤,抱臂搓了搓胳膊。
温慎将她搂在怀里,揣起她的双手。
她缓缓闭上双眼,失落道:“要不还是先回去吧,一会儿要下雨了,今日出门忘带伞了。”
温慎未语。
未过多时,远处跑来一个身影,越来越近,到了院门口,才喊:“夫子夫子!”
月妩心中一喜,倏得睁开眼,腾一下站起身,跑着迎了出去,扶住周天的双臂,哽咽道:“你来了?”
“嗯嗯!”周天连连点头,笑着道,“我去夫子家里寻过,院门没开,便知夫子还未归家,因而又跑来这里,夫子可是在等我?”
月妩双目含泪,笑着点头:“正是,我以为你会来这里寻我。家里的事可暂时拖住了?”
“拖住了拖住了,我娘已回拒了媒人,那家人心气高得很,想必是不会再来说亲了。晌午我爹娘骂了我一通,又打了我几棍子,一直盯着我在,我不好走脱,方才家中吃过晚饭,都歇下了,我才跑出来,叫夫子担心了。”周天往后退了几步,行了一个不太规矩的长揖。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月妩急忙上前扶人,“伤得可重?”
周天摇了摇头:“不重,过两日便好了。只是这几日他们必定盯得紧,恐怕不能来学习了,夫子只管与师姐先往下学便好,等我来了让师姐教我,权当温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