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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意(265)

穆长洲说:“若你知道圣人已查了六年,就不会觉得顺利了。”

舜音诧异抬头:“你怎知圣人查了六年?”

穆长洲走近,在她身侧坐下,扫一眼那结案书:“当初我被带往长安审问时,圣人曾与我提过,朝中有大臣也被动了,想来就是封家。圣人应是听说过我借住封家的事,不想雪上加霜,当时才没在我面前多提。”

舜音回味过来:“封家与郡公府的事一先一后,皆在六年前,所以这中间有关联。”

“圣人也觉有关联。”穆长洲说,“我既入了凉州,他在朝中自然也不会只是坐着,否则又怎会有后来的朝堂人事频繁调动。”

舜音恍然,那她没想错,圣人一定早已怀疑虞家,却又想到什么:“可梁通符和刘氏并未与宋国公勾结。”

穆长洲想了想:“关联不在他们。当初拿回闲田时,西突厥可汗同意归还,只提了一个要求。”

舜音问:“什么?”

“他要我帮他除了贺舍啜,但不能将他送往中原。”穆长洲慢条斯理说,“要除了贺舍啜自然是因为他不安分,妄图成为西突厥可汗,但不能送往中原,就只可能是怕贺舍啜将他这可汗也咬出来了。”

但他还是将贺舍啜悄然送往中原处置了。

舜音心里渐渐清晰:“你是说,与宋国公联结的不只是贺舍啜,还有背后的西突厥可汗。”

“也不只西突厥。”穆长洲沉眉,“你想想他们说你父亲什么?”

舜音说:“他们说我父亲惯来主战,还劝圣人要广探四方,掌握各方情形,是在怂恿挑拨战事……”

穆长洲点一下头:“对于外敌来说,只会乐于朝中皆是宋国公这样的人,可偏偏有你父亲这样毫不松懈的,又身居高位,能左右朝局,是最大的障碍。”

舜音心底愈发清晰,她父亲确实毫不松懈,一贯认定面对强敌要厉兵秣马,决不能软弱示之,甚至还要钻研暗探密传之道,他日好用于军中,也便有了她学到的那些。

宋国公看似是与她父亲在争主战主和,不过是受了外敌蛊惑,接受了他们的好处,要除去她父亲这样的绊脚石。

彼时帝王刚登基几载,根基未稳,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一旦她父亲倒了,宋国公得到权势,外敌也放开了手脚,之后再做什么,朝中也会一再有人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不只西突厥,”舜音看向他,“是两面外敌。”

穆长洲说:“他们图谋的是河西十四州。”

如他们所愿,河西十四州内部早已坐大,各州都蠢蠢欲动,多的是人与他们暗通款曲。

兵权愈重,胃口愈大,不止一个人想坐上凉州总管之位,他日山高水远,迟早可将河西这块广袤之地据为己有,再与中原分庭抗礼,甚至自立为王。

而腹背两面自然乐于扶持,这条商贸要道,繁华肥地,远通西域,近扼中原,早不知被肖想了多少年。

偏偏老总管却想将总管之位交给武威郡公。

郡公为人他们自然清楚,一旦总管交接,河西大权就会被移交中原,何况郡公府还与封家有交情,此后一在朝中,一在凉州,互为鼎力,岂非让他们再也无计可施?

于是几乎同时动手,从一开始起,他们的目标就是郡公府和封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当初穆长洲亲眼看着两面外敌不断骚扰,却又放任凉州各路都督将领明争暗斗,就已明白,他们是在等着最后的胜者出现。

反正皆是他们的附庸,随便谁做总管,都会按他们的设想将河西推离中原。

果然,等梁通符成为总管,他们便悄然退去了。梁通符和刘氏也早就与两面暗通,梦想着有朝一日成就所谓的“大业”,不遗余力地推行胡风胡俗,隔离中原。

等到总管府想扼制他,与贺舍啜勾联,反而是后来的事了。

舜音坐了许久,才开口:“难怪你说事还未完。”

事情确实还未完,他和她的事都未完。

如今为封家昭雪,圣人直接揭开了朝中重臣与外敌勾结之事,也是因为河西已然稳定,不知那两面外敌还能按捺多久。

穆长洲忽将面前结案书推远,伸手过去,拉过她一抱,站了起来。

舜音心思回笼,人已被他打横抱起,连忙搂住他脖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抱着她走了几步,放到床上,倏然压了上来,唇贴在她颈边,细细密密地亲了过去。

舜音心里一阵快跳:“你怎么……”太突然了。

穆长洲抬头看她:“免得你想得太远,就这么睡吧。”

舜音手扶着他肩,轻喘:“哪有你想得远,藏得还深。”

穆长洲一言不发,低头又亲上来,从她颈边到脸侧,薄唇又贴去她唇上,推挤着触到她的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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