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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意(227)

“不了。”穆长洲脚步未停。

昌风也不意外, 夫人一走,他就又不怎么回府了,匆匆追上前去,给他牵马送刀。

穆长洲跨马持弓,直接去了北城门处。

城门早已修缮好, 城头上守军严密,远处巡逻人马一列一列穿梭不止。

守城官小跑着下了城, 到他马前,双手递上城防记录文册,头都不敢抬。

明眼人都知道现在军司就等同总管了,可他每日一早都还亲自过来巡视防务,哪敢怠慢。

穆长洲坐在马上,仔细翻阅完,递回文册,又打马四下检视一遍,丝毫不曾停顿,一扯缰,又再往东而去。

只十数名弓卫始终跟随在后,连日以来,都是四道城门不停巡视。

往东而去,今日却并未直去东城门,穆长洲领头策马,缰绳一振,忽而驰去了城东一角。

直至那间东寺外,一行人紧随着他,纷纷勒马停住。

穆长洲自马上下来,抽了马鞍下收着的一柄刀,提在手中,缓步进了寺内。

寺中一如既往的清冷,暗处走动着守卫的兵卒,冬日渐深,寒风瑟瑟,吹散了寺里缥缈的几阵诵佛声,一路走过,两侧都是灰蒙蒙凋敝光秃的矮树。

至后方佛塔前,穆长洲止步,拎刀而立。

不过片刻,门打开,张君奉自塔内走了出来,向他抱拳:“按军司吩咐,我已见过令狐拓。”

穆长洲不语,迈步往里。

塔内幽暗的禅房里忽然开了道门缝,突来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坐在里面的人闭眼良久,才又张开。

是令狐拓,他手脚拖着铁链,身上中衣素白,胸口被擒时一刀割裂的伤还包着未拆的白布,下巴上已泛出胡须青茬,头也不抬地道:“你竟然有脸将我关在这里。”

穆长洲站在他面前:“至少没有将你像重犯一般关在塔底,已算客气了。”

令狐拓脸色阴沉,语气嘲讽:“你不要以为叫个人过来随便说几句过去的事有隐情,就能掩盖往事了,你的罪状是真的。”

“总管之位已是我的,真想掩盖,直接杀了你就行了。”穆长洲说,“如今告诉你有隐情,不过是成全你罢了,要报仇,就得除去所有仇人。”

令狐拓脸上一阵青白,终于抬头看他。

穆长洲忽而抬起一手。

身后门被彻底推开,两名兵卒走入,解开了令狐拓手脚上的铁链,又立即退了出去。

令狐拓愣住,动了动手腕,脸上愈见铁青:“你干什么?”

穆长洲冷眼看着他:“我说了,总管之位已是我的,没必要再关着你。回去领你的兵,才能等到其他仇人。”

令狐拓似是诧异,又似不信:“我凭什么信你?”

“我根本不需你信我,你出去后只有领兵权,却无调兵权,对我毫无威胁。只要你还记着自己是河西旧部,职责还在河西就够了。”穆长洲手中提的刀在旁一竖,靠在墙边,铿然一声轻响,他已转身走了出去。

是那把当时刺伤他的刀,武威郡公赠刀。令狐拓盯着那把刀,形容颓废,久久无言……

天色尚早,日头藏在浓云之间,半遮半掩。

送行的兵马正在飞快赶回,一大阵齐齐整整地踏着飞扬的尘沙到达了城下。

胡孛儿当先打马进了城门,兴冲冲地下了马背,刚好看见一行人马自城东一角赶来,军司驰马在最前,张君奉在侧,后方还跟着一行弓卫。他连忙迎上去。

穆长洲一下勒马,开口就问:“送行可顺利?”

胡孛儿暗自“啧”一声,这问得也太快了,忙回:“军司放心,都顺利,夫人可真会挑路径,一路走的道不仅隐蔽还快多了。我瞅着她随那封郎君一道走的,她若一直这么走,指不定都要到长安了!”

穆长洲点头,她熟知周围地形,记得又清楚,早知她赶路不用操心,既然封无疾已接到她,那就放心了。

胡孛儿瞅瞅他,“嘿嘿”干笑:“我看城中这般,似也没什么敌情,军司这般不舍,还不如之前就随夫人一道去好了。”

穆长洲瞥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

胡孛儿本是有心玩笑,反被他的直白给弄得一愣,闭了嘴。

张君奉在旁跟着一愣,暗自咋舌。

还未再说什么,陡然一阵尖利笛啸声响起,就响在东城门外。

穆长洲倏然掀眼,下了马,大步往城头上走。

胡孛儿脸色顿时变了,拍一下自己的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忙不迭跟上去。

张君奉也连忙下马跟上。

城门四处已是众人凛然以待。

刚到城头上,远远看见一小队兵马正朝此处奔来,个个都是垂辫胡服的西突厥骑兵。

城外四处巡视的兵马已经快马奔去拦截,对方却忽而挑出了一杆绑着白狐毛的使节旌旗,摇动着继续朝此处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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