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音本想点个头,算作招呼,不妨她忽然起身,走了过来。
直到跟前,她开口道:“刚才在外面见到夫人,我便跟来了。夫人是一个人来的?军司可有同行?”
封无疾在旁皱眉,这不还有一个人吗?
舜音说:“我与舍弟同来,军司没有同行。”
阎会真瞅了一眼封无疾,接着问:“那军司可会过来?”
舜音摇头:“应当不会吧。”
阎会真像是要说什么,脸色有些失望,扭头说:“那夫人安坐吧,不打扰了。”
封无疾盯着她坐了回去,对舜音道:“她方才来,一共与阿姊说了三句话。”
舜音说:“你数这个做什么?”
他接着道:“有两句都在问穆二哥。”
舜音牵一下嘴角,他还挺细心。
封无疾盯着那边:“这般明显,我看她定是对穆二哥有意了。”
这确实是个直来直去的姑娘,也难怪会被他看出来。舜音低声说:“那是当地豪族阎家之女阎会真,兴许是有事。”
封无疾压声凑到她耳边:“不管那什么真,你与穆二哥已成婚,他就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叫别人钻了空子,否则千里迢迢嫁来却过得不好,叫我如何放心!”
舜音眼神一动,什么叫“他就是再怎么样”?
封无疾还未往下再说,却见阎会真又朝这里看了一眼,皱眉说了句:“可恨……”
他只听见个大概就已不满,问:“阿姊听到了?”
舜音左耳对着那边,毫无所觉:“什么?”
封无疾已经有气,他最受不得别人说他阿姊,何况还当他面说。
胜雨忽然自外走入:“夫人,军司返回了,经过此处,说要接夫人一同回府。”
舜音意外:“接我?”
忽而想起他临走前说待他回程再说,竟然回程就来了,刚刚可还在人家面前说他不会来……
刚想说“不必了”,胜雨已催:“夫人快请吧,军司在等。”
阎会真似乎听到了,一下起了身。
封无疾推一下舜音胳膊:“阿姊先回,我有事,稍后就来。”
舜音莫名其妙看他一眼,眼见胜雨在催,只好起身走了出去。
车都已引到店外了,穆长洲打马在旁,只身返回,没带一人,看她出来,朝车看去一眼,示意她上车。
舜音看他两眼,想问突然来接她做什么,看看路上都是人,还是没说,登上了车。
等她掀起窗格帘布,朝酒肆里看去,居然看见封无疾直直朝阎会真那里走去了。
阎会真确实想出去见军司,却见面前来了个男子,正是军司夫人那位弟弟,不禁停住。
封无疾一走近就道:“你莫非对我阿姊不满?”
阎会真一愣,反问:“我对她有何不满?”
“没有不满你方才说可恨?”
阎会真没料到被他听见了,低声说:“你懂什么,就是挑不出不满才可恨。”
封无疾没听清,压着声说:“我阿姊与你们军司情投意合、恩爱美满,你若有事就找我,我为你传,不必找我阿姊,更不必找你们军司;没事更好,不必找了。”
阎会真脸一下燥红,环顾左右,还好四下没什么人:“你、你什么人,我为何要找你?”
封无疾不高不低道:“昭武校尉封无疾,我只与你私下说这些,你心知肚明就好。”
他琢磨着姑娘家脸皮薄,两句话还不就明白了。他也不高兴着呢,也就念在她阿姊孤身一人在此,到底要给本地势力三分薄面,否则何必把话说得这么客气!
阎会真双眼瞪大一圈,哪遇过这种事:“你……”
封无疾接:“你无事就早些回去吧。”
“我……”
“我也只说到这里了。”说完他还抱拳见了一礼,转头走了。
阎会真脸已气到红透,瞪着他出了门,愣是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车马返回军司府。
舜音走入后院时,右耳听见身后脚步声渐渐清晰,往后看一眼,穆长洲跟了上来。
“他怎么回事?”他忽然问。
舜音一停:“什么?”
穆长洲走近:“无疾似在避着我。”
舜音自己也觉得古怪,随口说:“没事。”
穆长洲声沉着:“他再这样下去,我岂非连你面都难见了。”
舜音下意识看他。
穆长洲迎上她视线,伸手在她腰上一推,入了东屋。
舜音一愣,就见他将门合上,人被他一手带着,直到软榻前,又被摁着肩一坐。
他自衣襟间摸出一只扁圆的小盒,是伤药,垂眼看着她:“伤如何了?”
根本没等她回答,他已伸手过来,挑开她衣襟。
左肩顿时露了出来,舜音手拢一下,语气略急:“我这几日都上过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