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洲转身先行:“不必拘束。”
舜音回头看弟弟一眼,真没见他这般拘束过,转身说:“往里说话。”
封无疾跟上她,像是憋了一肚子话要说。
直到后院门外,胜雨领着几个侍女出来,见到有客到此,顿时止步。
穆长洲停在院门口说:“夫人亲弟不是外人,与夫人在院中叙话无妨。”
胜雨赶紧领人退去。
正是亮灯时间,后院里东屋与主屋一边一处,灯火通明。
封无疾没往里走太远,只跟上走廊,眼见阿姊在前,停在东屋外面等他,而未去主屋,远远往东屋窗内一扫,似还有床榻,忽觉不对,忍不住道:“你们……”
穆长洲和舜音齐齐回头。
封无疾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你们……竟分房?”
“……”舜音一愣,才意识到将这给忘了,脸上不觉微热,暗自找着理由。
身侧一暗,穆长洲走近她身侧:“你阿姊前些时候出去观风物……”他语气沉缓,替她找了理由,“肩上不慎落了些伤,我怕碰到她伤处,才特地叫人分了间屋子出来。”
封无疾立即转了注意:“阿姊伤哪里了?”
舜音看一眼穆长洲:“左肩一点小伤。”
穆长洲目光落在她脸上:“是小伤,很快就好了,自然很快就住一处了。”
舜音迎上他黑沉沉的眸光,心口一跳,心想狡猾,低低接一句:“嗯。”
第四十六章
封无疾这趟来连个随从都没带, 只身前来,没有半点官员样。
来的时候倒是一肚子话要说的模样,不想被那分房的事一打岔, 最后什么也没说成。
不过来的确实巧,至少总管府赏赐的佳瑶美宴派上了用场, 刚好为他接风洗尘了。
他来后什么要求也没提, 只在军司府里待着, 每日就在舜音跟前说说话,连府门边都没迈出去过。
一连几日,连胜雨都觉得稀奇,早上去东屋里伺候时说:“封郎君今日早起, 又只在府中待着。”
舜音心知他是谨慎,顶着个中原官员的身份,想要随处走动是没可能了,干脆也就这般待着,问道:“城中这几日如何?”
胜雨回:“城中很热闹, 听说明日还会有庆贺战胜的庆典, 这两日正适合出去。”
舜音往外走:“我去找他。”
走出东屋房门,她先朝主屋看了一眼, 那里门开着。穆长洲肯定在忙, 如今他收回了兵权,送入的军务又多了,大约一清早起身时就在处理了。
她没多看,转头出了后院。
封无疾住的离后院不远,早起无事, 正在屋前空地上练刀。
舜音过去时,刚好看他收了最后一式, 点评说:“比以往精进不少。”
早年在封家,父亲和大哥也总练刀练枪,她见得多了,自然懂一些。
封无疾擦着头上的汗过来:“穆二哥平日练不练这些?”
舜音摇头:“我没见他练过。”
封无疾思忖道:“他变化这般大,又任了武职,不可能不下苦功,瞧他那身形,说不定功夫都下在了暗处。”
舜音问:“怎么,你还想与他比试一番不成?”
封无疾立即摇手,一副抗拒样。
舜音忽觉他古怪,这几日也没见他与穆长洲走近,暂且没提,问他:“你打算就这般闷着?”
封无疾叹气:“我自有数,见你都好就够了。”
他是不想给他阿姊添麻烦,如今中原与凉州是这么个情形,说都说不清楚,只在府中待着好了。
舜音想了想:“领府上人跟着,在城中街上走走无妨,你来探亲,只在府上才惹人奇怪,岂非欲盖弥彰?”
封无疾一愣,心想也是,立即点头:“那我去换身衣服来。”
舜音往府门外去,嘱咐胜雨准备车马。
不多时,封无疾就出来,换了身水绿衣袍,正衬出他年轻意气。
舜音站在大门前,笑了下:“还真有晋升校尉的模样了。”
封无疾跟着笑:“阿姊高兴就好。”
舜音是觉努力已有回报,便证明她做的事有了进展,带笑走下台阶,刚好眼前来了一行兵马。
是胡孛儿和张君奉,二人身上甲胄未退,显然从关外赶回不久。
见到舜音,二人抱拳见礼,离得不远不近,实在是被她回敬多了,习惯了保持距离。
“来请军司前往清查战利俘虏。”张君奉道。
胡孛儿眼尖,已瞧见舜音身旁的封无疾,嚷道:“哟,这不是封郎君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凉州了!”
封无疾早看到他,想起送嫁时的情形还不悦,拂袖不做理会。
胡孛儿自觉无趣,挠挠胡须,眼瞅着舜音在场,也不敢说什么,可不想再被噎了,忽而扭头看向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