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顿时哗然,舜音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穆长洲施施然回头说:“此事不必报我,去报总管。”言下之意他已无统调之权,没有知道的必要。
胡孛儿嘴一闭,退去一旁了。
舜音看了眼穆长洲,已没那么诧异,总觉得这是他刻意的安排。
原本祈福是为了稳定民心,眼下场面倒像是更慌乱了。
穆长洲吩咐几名官员好好完成祭祀后续,不可马虎,又说了两句祈愿刘都督一定得胜的好话,转身看一眼舜音,往回走。
舜音跟着他走了几步,忽而低语:“你上车来。”说完自己先行一步,登上了马车。
穆长洲脚步一停,看过左右,没再骑马,跟过去,衣摆一掀,上了她车中。
马车缓缓驶出,穆长洲坐在她侧面,离她很近,彼此几乎小腿相贴,先开口道:“是要说你先前想说的话了?”
正好,他还记得。舜音没直接说:“穆二哥此次谋划,我已多少明了,要靠战事扭转局面,唯有一点,刘乾泰不能胜。”
穆长洲口气似笑非笑:“他也没那个本事胜。”
这才交给他兵权不到一日,就遭遇战败,且还全城皆知了。
舜音说:“他胜不了,你却需一击必胜,才更能显出你无可取代。”
穆长洲似很放松,身形随车驶动而轻晃:“所以?”
舜音微微倾身,声放低:“所以趁今日人多,该出去一探,以掌握先机。”
穆长洲说:“我现在出不去。”
“你自然出不去,也不能调兵,便是一个斥候,也会被刘乾泰盯着,但要送几个人出去就简单多了。”舜音清晰说完,“所以只能我去。”
穆长洲一瞬冷声:“你说什么?”
车外投入路边灯火,自他肩头一晃而过。舜音听出他口气不好,自己也跟着严肃许多:“你分明知道该派人去探,我只不过是主动提了罢了。”
是该去探,可没叫她自己去。穆长洲一言不发。
马车在一片沉默中驶至军司府门前,刚停下,他径自掀帘下了车。
舜音看着他颀长身影毫不停顿地自眼前离开,立即跟下去。
穆长洲进了府门,一摆手,左右侍从纷纷退去,远远避开。
走至廊上,他才回身,压着声:“音娘真是够尽心了。”
舜音跟上他脚步:“穆二哥是不想让我去了。”
穆长洲沉着脸:“知道还要去?”
舜音脸色一样不好,低声说:“有敌来犯,本为退敌我也该一探,何况这对你现在而言十分重要。”
穆长洲眉眼一动,似被最后一句取悦了,竟牵了下嘴角,却又没什么笑意。
舜音紧跟着就说:“对我也重要,无疾刚晋升,我还不想我的事才一半就断了。”
穆长洲薄唇一抿:“到底是为你,还是为我?”
舜音不觉拧眉:“有区别吗?”说着竟有些泄气,声也淡了,“早知还不如当初不答应帮你,倒也不必绑在一处了。”说完要走。
穆长洲霍然欺身拦在她身前,一手扣住她腰。
舜音顿时停步,背抵上廊柱。
穆长洲低头与她对视,眉眼低压,被她话给弄的:“确实,没区别。你就不怕凶险?”
舜音呼吸一急,声反而轻了:“不怕就不会与你说了。”
穆长洲的脸色似是好了一点。
她看了看左右,生怕有人过来,被他扣着的腰身似已绷紧,声更轻:“不是你说要权势就要不择手段,现在不要了?”
穆长洲紧盯着她,突然说:“我想要的太多了。”
沉沉的一句撞入她右耳,那只手在她腰上一抽,似重重抹了一道,才拿开。舜音顿时身上一松,腰上却似还留着他的力道,顺口气,看着他,觉得他话里有话一般。
穆长洲走开两步,眉仍压着:“你要什么?”
舜音一愣,才知他同意了,忙说:“往北的地形舆图,护卫,我可不想真遇险。”
穆长洲看她一眼,脸色似又好了一些,转头唤了声昌风。
昌风飞快从远处跑来。
他吩咐:“去把胡孛儿和弓卫都叫来,再按夫人所言准备舆图。”
昌风即刻去办。
胡孛儿早一路跟来了,听说军司叫他,颠颠地进了门,直奔廊上,压着粗嗓得意:“军司,如何?照你吩咐一直盯着那姓刘的动向,果然他不济!我去报得可是时候?”
穆长洲现在没心思夸他,走出两步:“有事吩咐你。”
胡孛儿跟近听他说话,才几句,就忍不住往廊上的舜音瞅,眼睛越瞪越圆。
舜音趁他们说话,将舆图要求告知昌风,快步返回后院,回房褪去胡衣,换上圆领袍,等不及叫胜雨,自己就束好了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