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舟+番外(46)
直到魏帝略微清醒些,才主动问道:“他死了没有?”
内侍知道魏帝自从服食仙丹,行事已经毫无章法,但他只是一位捧着,道:“北燕世子有个忠仆,替他把赐酒喝了。”
若往常,此事也便罢了,魏帝只是折辱威胁,并不真打算至他于死地。
但那一日,他白天才看过奏报,说探子探得北燕在秣马厉兵,恐有反心,加上仙丹药效未退,魏帝失去了理智,他将怀中的美人狠推到一旁,额上青筋暴起,怒吼道:“那狼崽子是反了!给我以谋逆罪诛杀!”
当禁军开始搜捕萧铮的时候,他和玄羽已将阿月葬了,他们分头逃跑,萧铮甩掉了一队追兵,负了伤,然后藏进了云舟的马车。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萧铮的声音更像是自言自语。
但玄羽还是回话了:“殿下是在说云舟公主吗?”
萧铮终于回头,沉默了一会,道:“阿月死了,我尚可以找魏帝算账,可是如果她死了,死在我母亲的手里,我要怎么办?”
玄羽不言。
萧铮终于还是下了论断:“是我太贪心了,最开始当我知道暮云舟就是救我的人,我就不应该将她留在我的身边,我前日跟着她,发现她过得并不好,但现在也不是给她安排的合适时机。”
玄羽低声道:“我觉得,大妃只是怕魏女成为皇后,怕殿下亲近前魏一派,若是将其封为寻常妃嫔,或许不至于此。”
萧铮摇头:“在进入魏都见到她以前,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你知道我的想法,如果可以,我想扶持一个魏女做皇后,安天下魏人的心,但这注定是危险的,那个做皇后的魏女虽然有皇后的尊荣,但也要面对整个北燕派的仇恨,随时可能殒命,就像今日母亲拿那碗汤提醒我的那样,所以当初那个见过两次,有一点好感的云舟公主更适合安全地待在我的后宫里。”
萧铮转过身:“可是她们是同一个人,如果让她同时承担皇后的位置和我的感情,那几乎等于送她去死,也许,放了她才是对的。”
玄羽少见萧铮在情感上有这样的挣扎和犹豫,开解道:“云舟公主当年定的亲,也不是她自己的意思,还不是在深宅大院里过一生,她也并无抗拒,臣想,或许是殿下想的太悲观,她未必不乐意在宫中做一个宠妃,殿下倾心于她,那是天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帝王之爱。”
萧铮忽然微笑了一下:“你说刘家三郎?那是个富贵闲人,暮云舟是个较为闲散的性子,平淡和美的生活她或许会接受,但做我的妃子,会平淡吗?难道你忘了,父亲宠爱的那位魏妃失去他的庇护之后怎么样了?”
萧铮不知忽然想到什么,他慕然转身看着玄羽:“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世上确也不止一个刘家三郎……”
此刻的,宁和宫里,正熏着治心痛症的草药。
大妃刚刚喝过汤药,侍女奉上山楂馅料的糕点:“娘娘,压压苦吧,御医说山楂开胃,吃两口酸的,待晚膳时便能多用些。”
这时,出去办差的荻珠从外头回来,大妃将一众侍女都遣了出去,问道:“如何?”
荻珠对大妃道:“承天殿的宫女被那魏人尚宫管得严,只有新来的一个叫秋蘅的被我威逼利诱愿意送汤去,她出来说,殿下有些失控,把那碗汤给打翻了,后来又叫了御医去验毒,想来,大殿下是能明白大妃的意思了,还有,那个秋蘅的胆子很小,她出来哭哭啼啼给我磕头,说只这一次,以后不敢再给我们办事了,横竖都是掉脑袋,不如一头碰死。”
大妃笑笑:“没关系,在铮儿身边下眼线,只会惹的他心烦,不必再找她了。”
大妃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令人唏嘘的往事,叹道:“阿月那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很是讨喜忠心,铮儿视她做亲妹妹一样,她被毒死在大魏的事,是铮儿的一道疤,提起来定能让他好好想想,要怎么安排暮氏女。”
说完,大妃撵着手上的珠串,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问道:“荻珠,你说我对铮儿是不是有点太狠心了?”
荻珠忙道:“娘娘,您可不能怨自己,您保的可是咱们北燕人的荣耀,岂能心软呢?况且大殿下能为一个魏女真恨自己母亲不成?他定能理解您一片苦心的。”
大妃深长地叹息:“不触到痛处,他不知道做帝王是要付出代价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哪能事事都随他的心呢?正所谓,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荻珠在熏炉里添上药草,将话题引得轻快些:“过两日,娘娘还是叫二殿下进宫来,与您讲些笑话取取乐吧,比什么草药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