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枝(92)
他又唤来长风,眉头紧锁,“派人护着那姑娘,送把伞!”
长风在大雨中双手作揖,“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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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聿修想起这段往事来,心里头压抑得快不能喘气。
不用长风再说下去,他也知晓小姑娘为何得了郁症,自小被父母抛弃,过着看人眼色的日子,吃的用的都是“将就”,连个正儿八经的衣裳也没有。
他握紧拳头,眼眸里闪过一丝狠意,“吾和她一道回扬州。”
“爷,其实后来姑娘生活好起来了,她在锦玉阁管铺子,得了不少新衣,姑娘爱美,拖您的福,掌柜的还时常拿些名贵的簪子发饰给她。”
长风说完,那人眉头仍未舒展,他摇摇头,心里头的石头越发沉重,“不,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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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这段往事,江聿修一夜未眠,脑海里都是沈青枝那双哀怨幽怜的目光。
睡不着,他干脆将多日前着手写的香料秘方继续拿出来写着。
月落柳梢,男人仍精神抖擞。
毫笔一字一字落在纸上,笔墨横姿,力透纸背。
他目光专注在地将自己脑海里的珍宝,徐徐写在纸上。
这是他送给姑娘最好的聘礼。
月色朦胧,天色渐亮,男人将那些纸张收拾起来,又描绘起姑娘绝望落寞的脸来。
第一张不满意,他不舍得撕掉,留了下来。
第二张仍不满意,她着一身绿色嫁衣,泪眼婆娑。
不,他的姑娘眼神不该这般苦楚。
第三张,她的眼里有笑意了,可为何还是这般清冷可怜。
……
他画了无数张,都未有一张满意。
最后,他画了一张,小姑娘穿着嫩绿纱裙荡秋千的模样,她那剔透的眼中含着憧憬,无忧无虑,万千青丝随着粉色披帛摇曳。
这是他想象中,她的美好幼时。
他终于满意了。
恰逢公鸡打鸣,一夜过去,他将笔搁置在砚台上,起身离开书房,准备换衣上朝。
***
这厢,沈青枝又睡到日上三竿,她现下可是首辅府上捧在手心的珍宝,岂敢有人来催她。
大抵是近来思绪愁烦,沈青枝这一夜竟梦些个荒唐事儿。
醒来的时候,她满脸潮红,床褥尽湿。
她竟又梦见与那人巫山云游。
她沦为了那人的枕席,与他日夜相好。
亭台楼榭,花园小路,尽是他们缠绵之地。
最后醒来前,她竟梦见两人在兰时序二楼,她被他扣在那写字算帐簿的梨花木桌上,仅着一件轻薄的纱裙趴在那,任由他在她背上作画习字。
雪肤黑字,让人看红了眼。
最后,写着写着,笔不见了,换成了他的薄唇。
醒来时,沈青枝红了脸。
冬葵端着脸盆起来给她洗漱时,她还青丝乱散,小脸潮红地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半边衣衫不知何时褪了下来,露出雪白光滑的肩膀,红唇轻咬,煞是动人。
冬葵看见自家小姐这般娇媚柔弱的模样,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她端着脸盆走过来,两眼都无处安放,“小姐,大人来了,您可起了?”
沈青枝听见这名字脸色瞬间红了又红,她忙攥紧那薄被,红唇张了张,“且让他等会儿,我饿了,你去给我端些点心来,我先垫下。”
冬葵好奇,但主子的话自是要听的。
冬葵离开后,沈青枝忙将那床褥取了下来,捧到前头井水池边去洗。
路上走得匆忙,竟是撞了人,连床褥和人一并落进了那人的怀中。
沈青枝惊慌失措地抬眸,撞进了双清冷疏离的眼眸里。
她像个被吓到的兔子,红唇颤抖,眼尾泛红。
那潮湿的床褥被她塞到了男人的怀里,她眼见着男人那件布料昂贵的华服,被她染上了水渍。
沈青枝本就红润的脸愈发显得红透了。
“大人……”
她细声细语,声音轻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她此刻是浑身都在发颤发软。
“枝枝,这是失禁了?”他倏然开口,漂亮的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搂着她纤腰的手也忍不住强大了力道。
沈青枝:“?”
她娇嗔地瞪着男人,气得嘴角都在抽搐,偏偏那双柔媚的狐狸眼,生生将气势削弱了。
“还是流汗了?”他又玩味地开口。
沈青枝哑口无言,只能羞红着脸走到那浣衣池。
结果刚蹲下,拿着那床褥浸到水中,就被一双骨节分明,漂亮的大手接了过去。
“女儿家的手不是用来做这等粗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