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枝(160)
自打江聿修懂事之后,他的事儿她都干涉不了。
大抵是因着从前落水之事儿后,他再也未原谅过她。
她都知道的。
可是……
这世间总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她也知晓画儿的傲气,她自小被宠着长大,从来都是随自己心意,可是这幅傲气也是他那儿子最看不上的。
思及此,大长公主夹了个糕点放进李莺画碗里,“画儿,何不去唱首曲儿?今儿个你表兄和新妇回府,可不得庆祝下?”
其实大长公主本意是让她在江聿修面前露个脸。
李莺画没想到她敬重的姑母竟让她上台,她愣了愣,一向傲气凌人的她,此刻涨红了脸。
李莺画最终还是上台唱曲儿去了,尽管她有众多不悦,但姑母开口了,她又不得不去。
她唱了一首舒缓的小曲儿《水调歌头》。
一袭薄绿长衫,身姿窈窕,坐在木椅上,端着琵琶,一边弹奏,一边哼唱。
徐徐晚风吹来,将她轻灵的嗓音吹到每个人的耳中。
沈青枝看见,角落里一直沉默寡言的阿挽变得更为低沉了。
她拉了拉男人的衣角,凑到他耳边,开口问,“相公,阿挽从前声音是不是很动听呀?”
江聿修彼时正在饮小酒,听闻她的话,身子微怔,大脑一片空白。
他垂眸,看着她微醺的小脸,开口道,“再说一遍。”
沈青枝抬眸看着他,眼里满是迷茫,“我说,阿挽从前声音是不是很动听啊?”
男人摇头,搁下酒杯,清冷的眼眸眨了眨,“我说上一句。”
他生得好看,一双凤眼狭长幽深,此时因喝了些酒,有些微醺,眼尾还有些猩红,显得他整个人柔了几分。
沈青枝看得入神,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相公?”
说完她自个儿都愣住了。
停留在他眼角的手僵了僵,她刚刚喊他什么?
相公?
天老爷,请原谅她当时真的只是顺口一说。
谁知道这人竟捕捉到了她的关键字眼,抓着不放了。
她红了脸,想躲闪,男人却是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往身边拉了拉,幽深平静的眼眸里,此刻带着一丝邪魅,眼角的猩红,又添了分妖孽,让人不敢直视。
偏偏他一手还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
两人都喝了酒,晚风微醺,他身上的清香混合着酒香,让沈青枝觉得脑袋更晕了。
小曲儿萦绕在耳边,舒缓悠扬,暧昧在此刻飘荡,空气里都泛起清酒的甘甜。
正在唱曲儿的李莺画自是看见了这一幕,弹着弦的手骤然一用力,「啪」一声异响,那根弦竟被她弹断了。
她吓得半死,忙抱着琴望向江聿修的方向,却是见那人并未在意她的动静,他的全部心思都留给了他的新妇。
李莺画咬了咬唇,压制住心里头的妒意,快步抱着琴走下台。
“可是琴坏了?”大长公主问道。
李莺画点点头,清丽的小脸满是落寞,“姑母送画儿的琴断了。”
“手没事吧?”大长公主忙低头去寻她的手指。
李莺画摇头,“手指头不打紧,只是这琴……”
她可怜兮兮地垂着头,一滴滴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大长公主立马心疼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画儿不难受,姑母让你表兄赔你一个。”
李莺画抬眸,水汪汪的眼里满是小心翼翼,“真得可以吗?画儿今日真不是故意把琴弄坏的……”
大长公主忙将她抱了抱,哄道,“他敢不赔!”
计谋得逞,李莺画躲在妇人怀里的脸,笑容弥漫。
她就说,只要她哭,姑母必心疼。
第66章
酒香熏人,沈青枝觉着她不仅身上沾满了酒香,呼吸间都残留着酒的浓郁,头脑亦愈发昏沉。
可酒席远远还未结束,她百无聊奈之下,只能撑着脑袋看着人群,吃着瓜果。
正欲和江聿修诉说困意时,白苏赶来,不知趴在江聿修耳边说了什么,男人眉头一皱。
他正襟危坐,朝不远处郁郁寡欢的裴琳琅招招手,裴琳琅正愁如何摆脱她娘亲的束缚,这感觉就像是被沉落大海,看不见方向,找不着出路,明明浑身都急得冒汗,可还是得忍受。
惴惴不安,欲要逃离宴席时,她那丰神俊朗的舅舅便扔了个绳子下来。
她赶急赶忙松开裴夫人的手,欣喜若狂地往沈青枝身旁奔去。
“舅舅!枝枝!”裴琳琅眉开眼笑,方才那些不悦一扫而空。
“嗯。”江聿修也没让她改口,他起身,拂了拂皱起的圆领长袍,扭头柔声对沈青枝说,“枝枝,为夫有些事与白苏相谈,琳琅先陪着你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