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枝(118)
“我知道的。”沈青枝咕哝了声。
沈香山是这小馆里头的花魁,卖艺不卖身,善习琴,题词作画样样精通,是高官们养着打算献进上京的瘦马。
但她却不屈服于命运,也不仰靠那些个男人,只一心想多学点东西,好有朝一日,去外面见识世面,也像沈青枝这般有自己的理想抱负。
“香山,你可不能这样教妹妹,妹妹,姐姐和你讲,男人最喜欢什么!”
“枝枝,你也来听我说一嘴。”
“枝枝……”
这帮瘦马从前便受沈青枝许多恩惠,如今你一嘴,我一嘴,倾囊相授。
就连那些个闺房秘事儿也一股脑儿传授给来她。
沈青枝离开这小馆儿时,脸色绯红,极不好意思。
见她从这酒馆儿出来,冬葵,白沭二人忙一左一右围在她身边。
“小姐,来这酒馆儿做甚?”白沭不知沈青枝从前与这瘦马有交,有些困惑。
冬葵睨了她一眼,“白沭,小姐的私事还是不要过问为好。”
沈青枝拍了拍冬葵的手,转头看向白沭,微微一笑,“白沭,今日这事,不要告知你家大人。”
白沭没说话,脑子里飞快旋转怎么应对。
倏然,一道熟悉面孔自那酒馆儿里走出,俊美柔和的面孔,颀长高挑的身形,一切都是那般熟悉。
那人手上拿着这把羽扇,着一身月白绸缎广袖长袍,头戴纶巾,温文儒雅。
沈青枝微微一怔,心里头闪过一丝热流,忙提着裙摆朝那人追去。
微风拂过,吹起她乌黑亮丽的长发,她那条竹青湖绸对襟长衫也跟着飘动起来,裙摆微扬,走动间,盈盈香气扑面而来。
宋戈正与友人谈笑,余光撇见一倾国少女急匆匆行至他跟前,他微微一愣。
身旁那男子见到这般貌美少女,眼睛一亮,忙用胳膊肘捅了捅宋戈,“筠白,这是?”
沈青枝攥着裙摆的玉手紧了紧,她抬头仰望着这般玉树临风的少年,目光楚楚,顾盼之间令人心生荡漾。
“郎君,你上次给我的画被人调包了。”她委屈巴巴地盯着那少年郎,目光停留在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上,楞了许久许久。
这张脸和她太过相似,她总觉着在做梦似的。
这天下,竟还有如此相似之人?
宋戈一袭白衣,清俊出尘,温柔地用扇子给她扇起风,“我又不会跑了,急什么。”
他的声音极雅致,清泠泠的,带着一丝惯有的江南男子的细腻缠绵。
“我叫宋戈。”他回答了她当初问她的问题。
“一幅画而已,还来向我讨债?”他莞尔一笑。
沈青枝瞧他衣服谈吐不凡气质高雅,也不像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便又鼓足勇气问道,“郎君,那你觉得我们生得这番相似是巧合吗?”
离得近,男子身上一阵淡淡地香味萦绕在她鼻尖,她顿时有些陌生紧张,脚步往后退了退。
那厢沉默了会儿,只说了一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我说小娘子,现下流行这种借口搭话了?”宋戈身旁那人笑道。
沈青枝脸皮子薄,有些羞得慌,但今日这郎君身旁另有人在,还是个极嘴碎之人,她又不便再问,忙行了礼道上一声,“打扰了。”
便拉着冬葵她们离开。
小娘子身姿窈窕,眉目如画,一颦一笑都甚动人,宋戈身旁那好友看得心痒痒的,忙问他,“筠白,不介绍下?”
宋戈睨了他一眼,通身的寒气弥漫开来,那友人忙噤了声。
*
这厢沈青枝回了江聿修在扬州的宅子,心跳还有些剧烈。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静下心来。
那张脸,她看了便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怎么也想不通,莫非她娘亲还生了个孩子?
那宋戈真是她娘亲的另一个子嗣吗?
她不解。
冬葵端来脸盆,将帕子放在盆里浸湿又拧干,拿来递给沈青枝,“小姐,爷差人送来了些瓜果。”
沈青枝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头脑瞬间清醒许多,她问道,“他回来了吗?”
冬葵摇摇头,接过那用完的帕子放在清水里洗了洗,“未回呢,衙门里头有些事儿,耽搁了。”
“他近日怎老往衙门跑?”沈青枝不解。
冬葵歪着脑袋,思忖了下,“好像在调查什么案子,具体奴婢也不知。”
洗了把脸,舒服了许多,白沭又喊人送了些冰块进来,屋子里清凉舒适,沈青枝心里头的石头也落了下来,她不再绷紧身子,躺在木质躺椅上,吃起瓜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