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怀了宿敌的孩子(9)
嘉月早就学会洞彻人心,既然皇后开始对她放下戒备,她便更加收紧了羽翼,体贴周到侍奉左右,至于燕无畏,她更是敬而远之,不敢再招惹了他。
日子一天天过,因滑胎而落下痼疾的滢嫔,也已经大好,晨昏定省自然也就逃不开了。
甫一进珮禹宫,众妃嫔们便纷纷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她给穆皇后及三妃行礼,另几个位分比她低的,也赶紧起身向她施礼,她则一一回了半礼,唇边挂笑,温和谦逊。
嘉月暗暗端量着她,只见她比起先前更加丰腴了许多,气色红润,人也开朗了些,听说在她养病期间,皇上三番四次给她赏赐了补品,这独一份的宠爱,可比什么都滋养人。
她又把目光转向皇后以及众妃嫔,表面其乐融融景象,却是暗流涌动:谷美人和漪妃坐得最远,可却频频交换眼神;苏才人和谷美人,皮笑肉不笑的,一看就不对付。
例行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家便各自散去。
穆皇后疲累地合上双眸,嘉月便立刻过去帮她轻轻地摁着头皮,见她眉心动了动,嘴角舒展了下来,这才缓声道:“听说皇上昨夜翻了滢嫔娘娘的牌子……”
穆皇后搁在扶手上的手骤然收紧,眉心也蹙了起来。
嘉月接着道,“奴婢有个拙见,不知当不当讲。”
皇后睁眼看着她,“说。”
嘉月道:“滢嫔娘娘正得荣宠,这个时候,反倒不宜动她了,不过滢嫔娘娘娘家根底壮,又不是个易拉拢的,娘娘不妨主动给皇上献上自己的心腹,只要她能得到皇上宠幸,娘娘还怕皇上不回心转意吗?再说了,就算那心腹诞下龙种,娘娘也不必担心,尽管把那孩儿养在自己膝下,岂不也多了份保障?”
这一席话下来,穆皇后心底也有些动摇,她如今已年过三十,虽然已有了燕申,可年纪到底大了,再说皇上也不常来过夜,子嗣恐怕艰难,若是能多养一个皇子,那她就多一分胜算,至于那女人,到时候也不必留着,找个由头打发了便是。
“你说得不错,只是,要去哪找那么一个有姿色,又顺从听话的人呢?”
嘉月踌躇了一下,这才敛裙在她面前跪下,“嘉月愿为娘娘效劳。”
穆皇后盯着眼前这张白玉脸庞,桃花眼,秋月眉,每一寸散发着年轻女孩的流光溢彩。
这张脸当然再合适不过,只是皇后没有忘了她的身份,她的毛遂自荐显得十分居心叵测。
穆皇后没有答应她,而是说道,“你的话,本宫记住了,本宫会找到合适的人选。”
“娘娘,”嘉月仰头望着她,嘴角颤抖了起来,“娘娘还不信奴婢的忠心吗?”
“并非如此,只是……”穆皇后心烦意乱,揉了揉眉心,没再继续往下说。
嘉月见她没有直言拒绝,便知道她仍有些动摇,于是继续娓娓道来,“奴婢是前朝之人,谁人不晓,正因如此,皇上他得忌惮三分,所以娘娘根本不必担心,奴婢会与娘娘争宠,奴婢也从来不敢有这种心思,请娘娘明鉴。”
穆皇后定定地看着她,良久,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好,只要你有本事让皇上的目光从滢嫔身上移开,本宫就答应你。”
第四章
入了秋,昼夜温差渐大。白天日头还很毒辣,落夜之后一起风,便能察觉出丝丝凉意了。
这夜是十五,硕大的玉盘在云缝里钻出来,在天地间笼罩着一层银白色的霜,风吹得院子里的桂花树沙沙作响,簌簌落下一地金黄。
燕无畏在月色下负手踱步,还没走入珮禹宫,便听到殿内传出了泠泠的古琴声,清脆流畅的声调,如清泉石上流,破开雾气,直钻入了他的耳。
妻子不擅乐器,到底是谁在抚琴?
他加快了脚步,到了廊庑底下,站班的小太监正要开口,他伸手制止了,他压低声音问:“何人在里面?”
小太监立即反应过来,先是无声地行了个礼,接着低声回道:“回皇上,是嘉月姑娘在抚琴。”
他眉心一皱,若有所思地呢喃,“嘉月?”
说着抬起腿,小太监便替他打起帘子,他提起袍裾迈入屋内。
入屋便闻到一股馥郁的香气,虫草鲛绡的落地罩后垂着青色的帘幔,几尺开外,隐隐可见一个妙龄女子坐在一架古琴前,青葱十指上下翻飞,挑动琴弦,愈加清晰的琴音从她的指尖倾泻出来。
她那鸦黑浓密的头发梳成半翻髻,鬓边插着梳篦,身着一袭胭脂色折枝海棠诃子裙,举手投足自有雍容态度。
燕无畏登时便怔住了,隔着这一方半透的帘幔,他恍惚间回到了永德年间,使臣来朝,年仅十四的寿城公主以一曲《阳关三叠》,震得那些蛮臣目瞪口呆,一曲毕,寿城公主摁住琴弦,琴音乍然而止,过了须臾,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掌声、呼喝声犹如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