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黑莲花作对后我死遁了(51)
言语间颇有些责怪的意味。
谢听之握着大氅边缘的手泛着凉意,白皙的手背和如夜幕的黑色相映衬,而另一只手隐隐作痛。
他看向安平,只见他搓动着双手,朝里面哈气,浑身上下都动起来,生怕自己懒散些便会被冻伤。
少年笑了,如阳春白雪般矜贵而又清冷,可惜眼底浮现丝丝苦涩。
这么多人都关心着自己,又何必去肖想……或是乞求那些憎恶自己的人施舍的温暖呢?
“安平。”谢听之开口,似乎是许久不曾说话了,声音夹带着喑哑和未干的寒气。
听到主子的吩咐,安平急匆匆过来,双眼晶亮地像一条温顺地大狗,“少爷有什么吩咐?”
谢听之喉结微动,垂下眸子去看笔山上架着的狼毫笔,点了点道:“你将此物,还有方才的匣子,都收入库房里吧。”
话音落下,安平的目光在少年和那桌案上的物件逡巡着,面上带着疑惑。
他不知道这支笔是虞乔卿赠予的,还以为是老爷赏赐的,平日里宝贝得不行,摔着碰着都要皱皱眉头。
如今这是怎么了?
“少爷,您……”安平不明所以,捧着狼毫笔和那方才捡回来的匣子,颇觉得手中的东西烫手,这番犹疑的态度明显是让谢听之多考虑考虑。
少年阖上双眸,往日光彩熠熠的眼睛被遮住,等到再次睁开时,他吐出一口浊气,一字一顿道:“收起来吧。”
“我,不想再看到这些物件了。”
安平挠头,既然不想看见扔了便是,又何故放置到库房,还平白占了地方。
可他又怎么知,谢听之的内心是多么的割舍不掉。
*
虞乔卿这几日都没有看见谢听之,或者说,这几日少年都在躲着她。
即便远远见到自己,也会下意识避开,虽说礼数不似先前周全,但确实省去虞乔卿不少麻烦,只觉得身心顺畅无比。
不过还是有些不习惯。
“这谢听之怎么回事,往日像个苍蝇似的扑过来,如今倒是识相。”虞乔卿随意折起攀在连廊上的藤蔓,上面的枝条随着风款摆着。
丹音还在一旁窃窃私语,“能有什么事呗,肯定是被小姐的英姿给震撼到了。”
那日两人的谈话自己并未听进去,可是远远观望着,似乎是虞乔卿始终占据高位。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曾经的虞乔卿虽然占理不饶人,但总是被谢听之四两拨千斤给无声无息打回去,而昨日却截然不同。
少年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甚至连眼眸中最后的一点光都消失得悄无声息。
丹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来这样的古怪想法,看向虞乔卿的目光带着一丝异色。
虞乔卿完全不知道她心中想什么拨弄开那枯萎的藤蔓,莞尔一笑,“你看我作甚?”
自从没了谢听之的时常出现,她整个人都平和不少,整日便是侍弄花草,读书习字,偶尔还会到宗祠去看望卞月灵。
只是少了谢听之,那些积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始终得不到纾解。而此时此刻,抄手游廊那儿恰逢一个黑色的身影路过。
想都不用想是谢听之。
虞乔卿嗤笑着,见他过来的方向,想必是从虞文德的书房过来的。也不知道夏柔云吹了什么枕边风,如今的谢听之左相大人是越来越器重了。
曾经身为左相府独女的虞乔卿自然是不爽。
昨夜落下的鹅毛大雪融化成水,浸润的泥土中,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腥味和清浅的冷气。少年走路不紧不慢,亦如他的人一般,做事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谢听之狐疑抬头,恰好看见虞乔卿从连廊的下面望着她。少女皮肤白皙,被红色的栏木衬出几丝胜雪的意味,泼墨的乌发被一根素银簪子松松地挽着,云鬓间若隐若现地闪着绿光,嘴角牵着玩味的笑。
只是见到这样的场景,谢听之便觉得身子有千斤重,再也不敢朝前面迈一步,而安平也逐渐走在前面,见他没有跟上来,困惑地转过头来盯着他,“少爷这是怎么了?”
谢听之嘴唇紧抿成一条细线,生出几分要逃的念头。
为什么想逃?他也不清楚,但不是害怕,也不是厌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头,让少年日日夜夜饱受心事的困扰。
见谢听之没有发话,安平转过身子的瞬间刚巧见到虞乔卿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连廊一动不动,手中把玩着那枯枝,像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少爷,莫非是因为小姐在前面?”安平挠头,他忽然摸不清谢听之的心思了。
先前百依百顺,纵然那位大小姐再怎么刁难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如今算是在左相府有了分量,反而要躲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