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652)
鸣琴与周时意没有什么往来,自然不如明棠了解,只点了点头:“奴婢不与周大娘子往来,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性情的人,郎君既然能够确信,知道她不会给郎君带来什么麻烦,那便去罢,不必太担忧,想见就去见吧。”
明棠心中正是如此打算。
她承了周时意的恩情,记得她在这件事情上对自己的相助,那日后必会加倍的看护于她——虽然周家的那些兄长好似对自己一直有敌意,但明棠对人好,还需要在乎那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她笑了笑,没在这件事情上再多费什么心思,眼下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止这一件。
*
而那头的周时意,自从她的丫头出去了以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一时在心里想,兄长会不会看穿她的伎俩,叫人将丫头拦下来,截取她的信件;
一时间又想,她路上顺不顺利,是否能够成功见到明棠;
翻来覆去的想了这些,又好像如梦初醒一样,想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将信件送了出去,可是明棠当真会看那封信,当真会来见自己吗?
毕竟自己先前屡次心动,却被拒绝的那样干脆,若是明棠连信件的内容看也不看,只当她是固态复萌,又来纠缠于她,直接将信拒了,那她又该如何办呢?
周时意唯恐自己表现的太过焦虑,引起家中的兄长们疑心,只好在桌案上铺开了一张纸,貌似在画画。
周时意的心中反反复复,还是只挂念着这件事,手里的笔起起落落,心不在焉的涂涂抹抹,最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画面上赫然是明棠的音容笑貌。
许久未曾见明棠,这画像上的明棠,却仍旧像记忆一样栩栩如生。
但她不是一个喜欢死缠烂打的人。
今日既然敢鼓起勇气给明棠写一封信来约她相见,甚至直接在其中写上了我的兄长这样的字眼,便已经意味着至少她心中放下了这件事情。
只要无人再提起,她就会是她最好的妹妹。
周时意看着手里的画像,虽然不过面上虽然寥寥几笔,却已然有了那人风韵神采的模样,不禁还是红了眼眶。
割舍哪有这般容易?
就算是她一厢情愿的单相思,要挥剑斩青丝,也绝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她深深地看了这画像一眼又一眼,手指无意识的在那眉眼上摩挲,最后一次放肆自己,想着若是明棠当真能够成为自己的夫婿,是不是自己此生都会永远快乐幸福?
周时意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自己绝不能成为阻碍旁人快活的绊脚石。
她只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开心快乐,所以她已经打定主意,在这件事情之后,她不再去纠缠明棠。
就算日后见面,也严守礼节。
她再也不会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和暧昧的言行。
周时意将那幅画卷了起来,原本是想要收起来束之高阁的,可是看了看,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将那话从桌案上捡了起来,随手一团,扔进了笔洗之中。
既然已经决定放下,那么留着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只会徒增自己的伤感。
壮士淡腕,不过如此。
宣纸浸入水中,很快就被沾湿了,被团成一团的纸上看不清楚里头究竟有什么,只能瞧见一团墨迹越来越大,越来越散开,最终融合在一块,将整池水都打的黑了。
那张纸上,最终将空无一物。
周时意也要让自己的心中空无一物。
她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便叫了自己院中伺候的另外一个小丫头过来。
这个小丫头是她的三兄放在她的院子里头的,说是她这些时日总是茶饭不思,心情阴郁,这小丫头会讲故事,会唱歌,是个陪伴解闷的好乐子,所以将她放到她的院中来伺候。
当然谁都知道,这不过只是面上的借口,实则不过只是盯着她,瞧瞧她会不会因为心中惆怅忧郁,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来。
她只跟这个小丫头说:“你雪瑞姐姐出门替我去买糕点去了,你去给我三哥传个信,说是我整日都在家里头坐着,浑身骨头都坐的酸了,过两日想去外头逛逛。”
那小丫头点了点头,就问起:“女郎想要出门走走自然是好事,只是可曾约了旁人一块出去?若是一个人出去,怕是有些不安全,郎君们知道了,恐怕是要担心的。”
她问起这些的时候,壮似无意,但是周时意心里极为清楚,她一个仆人,怎么敢轻易开口问主子有没有约谁,要和谁一块去—这问题,想必是她的兄长曾经嘱咐她,若是女郎突然想要出去走走,那就必然要问的。
但是她面上不见任何变化,只道:“还不曾约好,只是心中这样想的,若是哥哥们允准,我便写封信去,想约昔日的手帕交,王将军家的女郎同去水墨斋买些东西,再去明月楼尝尝他家我最爱吃的炖乳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