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622)
而如今她赠给谢不倾,又在兜兜转转中回到她手中一半的螭龙玉佩,也是他与她之间的信物。
水中月中,青年人在离开前曾许诺,只要他能够回来,带着药材回来治好少女的病,便带着少女永远地离开这里,去奔赴那些无人打扰的好生活;
而谢不倾,也同样在他离开之前曾许诺,那些她在心中迷茫的,尚未得到确切答案的,都会在他回来之后,一一向她揭晓。
太多巧合。
太多相似。
而水中月的青年人上了山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那信物玉镯与他一同跌落了山崖,最终成了一地的碎玉,如同水中被打碎的涟漪,再也难以拼合;
那谢不倾呢——
他也说那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任务,随手便能完成;
他也将玉佩送回到她的手中,以作安慰;
可他与她,是不是也会如同这被一分为的螭龙玉佩一样,与那跌落山崖摔得片片粉碎的玉镯一样,从那以后,便成了再难拼合的两瓣儿?
——亦或者说是,这就是那位先辈想要告诉她的天机?
他与她,终将成为水中月般一样的碎月涟漪,更甚至是,如同那跌落山崖的青年一样,天人永隔?
明棠一下子便站了起来。
若不曾想到,恐怕还不知道有这样的联系,一旦想到了,便能意识到,这恐怕不是她的多想。
故事太多的巧合,巧成这般模样,便不再是巧合,而是想要透露给她的机密。
她一直在想着,仙人究竟在通过水中月这个故事在给她什么提示,如今看来,结果恐怕昭然若揭——先辈在暗示她,谢不倾此去极有可能和那跌落山崖的青年一样,他的处境十分不妙。
这叫她刚刚醒过来,本还有些迷迷瞪瞪的头脑,一下子便惊得清醒过来。
她自然不怀疑那先辈说的话。
无论是前世今生,这位先辈都轻易不谈起与其他人相关的事,兴许是因为今日与自己谈起话本子的事情尚且还算是顺心如意,这才给自己一个忠告。
这忠告,果真是来得及时。
明棠在庭院之中来回踱步。
她心中有些乱,想到这一刻突如其来的机密,顿时将她原本的打算全部打碎。
明棠原本想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事情牵扯到了谢不倾,她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脑海之中乱糟糟的,明棠什么也想不到,干脆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中所有的念头都暂时压了下去,放空自己,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头顶的天穹之上。
今日的月色也很好,见了皎洁月色,却仍旧不知自己的人与心神,究竟心归何处?
一夜无眠。
*
翌日。
明棠几乎是天刚蒙蒙亮,便起身吩咐要出行,鸣琴问起她要去何处,便见小郎君微微皱着眉,道:“五台山。”
这不是一个近的距离。
先前并未听说有此趟出行,往常若是这样的距离,总是要提前安排才万无一失,鸣琴看出自家小郎君眉目之间隐藏的忧色,担心是出了什么事,便问起:“怎的突然就要去五台山?可是哪里生了什么事端?”
明棠摇了摇头:“……若说事端,其实也不然,并未发生什么事端,只是府中的事情叫我觉得有些繁冗了,我不大乐意腾出精力来对付他们,不如换个法子简单利落。”
她昨夜里几乎一点没睡,自从惊醒意识到,水中月的故事对应的恐怕正是她与谢不倾,她一夜翻来覆去,想的正是最佳的解决方法。
先前,明棠恐怕还有些舍不得自己布下的这些棋子,想看着镇国公府的众人,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高楼塌,但如今她已失去这般复仇的兴致,只想速战速决——她更想分出精神来去查查谢不倾如今究竟在做什么,是否有什么她能帮上忙的地方,再也不想和这起子人在这后宅之中纠缠这些。
故而,不如最开始就将那最大的杀招放出来,快刀斩乱麻,只叫他们死个痛快。
想到这里,明棠取出了一封信件,交到鸣琴的手中:“你将这信件先往四房送去,叫阿姊静下心来细看些许,我恐怕并无时间答复她的消息,故而请她尽快。”
鸣琴虽然不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但若是这般警惕正经,想必是大事,便没有半分往常的不正经,接过了信件,立即往四房去寻明大娘子。
*
信件很快交到了明宜宓的手中。
她才晨起不久,甚至还未梳妆打扮,就听外头的使女说,明棠身边最得用的大丫头鸣琴姐姐来了。
只不过明大娘子并非那爱貌美色之人,虽是有些不修边幅,却也不会坚持着要梳洗一新之后再去见人,立即叫人先将她放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