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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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阁。
无愧于当年用了这样多的人力物力,大兴土木才建起来的潇湘阁,潇湘阁后有极为宽大的后院,又以高墙和树林隐藏,其中不知多少屋舍皆可用来做旁人看不着的事情。
这里头已经悄然无声地关了所谓的沈家表兄好些日子,没有任何人察觉,自然也能悄无声息地藏住一个新带来的人。
倒也不一定那是人,这会子至少是个“死人”。
拾月带着那个从河岸边捡到的“死人”一路回了明府,进府的时候便将他藏在大箱子里,只说是郎君在外头铺子里买了个大花瓶回来,不许任何人碰着,自己轻手轻脚地搬进潇湘阁,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随后按照明棠的吩咐,将其带入其中一间屋舍。
那人被摆放在地上,仍旧和在水边捡到他的时候一样手脚敞开着,没有任何气息,就好像当真死了一般。
明棠在回府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了人,下去准备三两暖酒,二两黄连汁,一两白醋,两勺青盐。
这,便是解开这活死人的最佳方法。
她身子不好,前世里在金宫的时候一点儿武艺也没学到,但能靠头脑记住的方法和机巧,她几乎是发了疯般地记下,全然刻在骨髓之中。
当初那人为她吹嘘过的假死以及应对解决方法,明棠彼时便记得死紧,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用暖酒冲那两勺青盐,等放凉之后再加入一两白醋与二两黄连汁,然后直接灌入这人的口鼻之中。
等这些辛辣酸苦的汁液皆流入七窍、将要发挥作用的时候,便立刻以内力灌入,将封住他身上穴位的几根银针全部逼出。
拾月正好会武,如今做这些事情再合适不过,明棠在旁边慢慢吩咐着一切,拾月便依令而行。
她的内力逼入此人体内,明棠便听见几道破空之声传出,几根银针果然从他的皮肤下飞出,钉入到一边的地面上。
而在银针离体的一瞬间,那人瞬间就有了气息,一下子瞪大了眼,猛地蜷缩在一起,如同被热水浇过的虾米一般,弓起了身子,剧烈的咳嗽着。
他咳嗽着,口中不断有混着鲜血的污水喷出,精通毒物的拾月顿时闻到到空中传来的怪味。
是鸩杀!
“郎君,这人之前服了鸩酒!”
明棠闻言,更是若有所思。
鸩酒。
这果然是宫中常用的手段。
鸩酒,只需要一点便可杀人于无形,极快发作,肠穿肚烂,痛不欲生。
但正是因为效果如此之好,明棠心中才觉得困惑无比——饮了鸩酒下毒,这样的毒药几乎是见血封喉,便是有着所谓的假死之法在手,这人又怎能逃过这一劫?
而那人的咳嗽声终于渐渐缓了下来,可他的眼也缓缓阖上,又昏迷了过去。
拾月将他湿漉漉的衣裳脱下,明棠才看清拾月说出的刀伤——他身上的刀伤纵横交错,被人深深捅了几刀,又在水中泡了这些日子,那些伤口已经卷曲发白。
离开了水,便一直有发烂的脓水混着血水不断从伤口涌出,不过一会儿便沾了一地。
好在拾月也会医术,明棠便命拾月为其疗伤,使其留下一口气来。
原因无他,宫中这个节骨眼上是谁得以这般手段杀一个小太监?
用奇毒鸩酒赐死还不够,还要再往他身上捅几刀,以确保此人死透——而这些还不够,他的脸甚至还被划花成这个模样。
若说前头的那些,可说只是为了杀人灭口;
但划花脸就大可不必,要不然便是深恨泄愤,要不然便是这张脸牵扯到什么要命的秘密。
明棠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试图再一次捕捉到当初的熟悉感。
但她终究什么也不曾想起。
拾月在给那小太监疗伤清洗包扎伤口上药,明棠在一边留着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干脆先回书房之中去,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安排。
正走到外头,经过关着沈家表兄的门口外。
里头的人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以为是每日为他送饭的奴仆来了,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一会哭,一会笑,只不过永恒不变的都是对明棠的咒骂。
平素里是鸣琴为他送饭送菜,鸣琴早先就和明棠提起,他被关了这些时日,上回又被斩断了赖以生存的右手,心中信念崩溃,已然是有些疯癫了。
明棠打开门看了他一眼,瞧见那人原来也是个浓眉大眼的英武样貌,如今也如同死狗一般形容,趴在地上,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地面,连听到门口的响动也不会应对了。
第177章 勾结
明棠站在门口静静看他。
他依旧还是那副样子,颓废无比地趴在地上,任由涎水流了满脸,脏兮兮的,活像一只臭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