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210)
媛慧被他扰得烦不胜烦,忍不住摘下两个铜板来往他手里一塞:“好了,你可别来烦我了,三郎君吩咐我有事情做,我要出去打发那人回去,你少来缠着我,和苍蝇一样叫人讨厌。”
那小子得了两个铜板,也不贪多,笑嘻嘻的往怀里一揣,跟着她一块往外走,一边随口说道:“要我说,这一趟你都不必多走的,三郎君平素里在院子里都不大走动,更别提与外人往来。
再说了,三郎君一个从乡下回来的,能认得京中什么人?那人穿着也不大富裕,定然不是什么正经士族之后,何必给他什么脸色!保不齐是来碰瓷儿的。”
媛慧听不得,要与他反唇相讥:“你就知道不是?那人也带了玉佩来的,说不定当真是信物。”
那小子就嗤笑一声,很是不屑:“信物?你可别说,如今府中有人同我说,三郎君有断袖之癖,那玩意儿说不定是个定情信物。”
媛慧实心眼子,说话也耿直,当即啐他一口:“你少放你老娘的屁!下头的人吃醉了酒胡言乱语,你也跟着一同说狗屁话儿?”
他被骂了,也有几分火气,忍不住争辩起来:“怎么不可能?下头传的真真儿的,说亲眼瞧见三郎君在院子里藏了个俊俏小郎君,是从温泉庄子上带回来的,好吃好喝地供着,什么事情也不做。若非是养的小白脸儿,怎么白养个人在院子里,还不准旁人来看?”
“这左一个俊俏郎君的,右一个俊俏郎君的,怕不就是三郎君在乡下的时候留的风流债,如今拿着定情信物找上门来了。乡下来的东西,也难怪这样穷酸,出手都没有打赏!”
这话说的还当真像那么一回事儿,媛慧也被他说的有些怀疑。
但想起方才明棠赏钱的模样,她又觉得不可信了,虽从道理上反驳不了他,却也忍不住斥责:“少说屁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你不信就不信罢,只是你既如今拿了赏钱,那所谓的玉佩,你也昧下就是,虽瞧着不值几个钱,但也能换些零嘴吃吃。
横竖三郎君也不愿意见他,你不管他,叫他在那多站一会儿,他便知道没人搭理他,自个儿就会走了,何必自己去吹这个北风呢?”
媛慧瞪圆了眼睛,忍不住骂他:“你们门房平素里就是这样干事的,也难怪有时旁人外头都骂咱们倨傲!不过就是前后跑一趟的功夫问问也就是了,若我不去,我怎能得这一吊赏钱?”
那门房小子便从袖子里掏出一袋瓜子,自己边吃边吐出一块皮儿,翻了个大白眼:“也只是你太实心眼了!我都已经说了,那人瞧着如此穷酸,打赏都没有,一看就不是什么能出人头地的样子,你去帮他报信,巴结他又有何用处?
再说了,如今这门房里头一点油水都捞不着,哪像从前老夫人用人的时候,这门房管着迎来送往,自个儿兜里赚的足足的。
咱们在这儿一日三餐,用些冷饭冷菜,又没甚好东西,零钱也掏不出来几个,还有几日就过年了,再不想法子多弄些钱,今年过年都吃老本儿!”
“不跟你说,跟你说不来一句话!你们总是这样做事,总有一只要吃亏倒大霉的,别时候怪我没提醒你!”
媛慧与他这样说着,一路拌嘴,没料两人已经走到门前。
那郎君还正在廊下站着,面上的神情堪称温润如玉。
媛慧确实没说错,这小郎君看着不过弱冠的模样,生得虽不算顶好,却像是一块有待打磨的璞玉,有些温润的珠光谣谣,瞧着很是如沐春风。
尤其是这小郎君生了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看谁都好似含着笑容,叫人心神乱荡。
不过也诚如那门房小子所言,他身上穿着的衣裳着实是有些发旧了,有的地方瞧着甚至打了一两个补丁,洗的都褪了色,看上去当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只是当下媛慧也没心思去欣赏这郎君生的什么模样,方才二人一路走过来,一路上说了这些话,声音可不算小。
媛慧不知道方才二人的谈话叫这人听去多少,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有些心虚。
尤其是身边的门房小子如此看不起他,言语之间多有轻贱之意,见这郎君如此儒雅随和,更觉得多有几份冒犯。
不过那郎君面上的神色并未改变,见了她也只是微微一笑,问道:“三郎君可是不见?”
媛慧年纪虽然小,也知道明棠不见这话不能直接放在面上说,只是有些歉意地将怀中的兔子玉佩取出来还给他,一面说道:“奴婢是在门房伺候的,不在三郎君的院子里伺候,不知道我们三郎君原来今日已经病了。方才奴婢过去三郎君院子,才知道三郎君今日见不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