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103)
那几个仆役也不知道抬着什么,沉甸甸的,像是往沣水池去。难不成是什么稀罕的谢礼,要在席面上展示给众人?
倒是走在最后跟着的那个多打量了拾月两眼,打了个手势停下来。
他走到拾月面前,试探问起:“针不金?”
拾月一愣。
不论是从龙卫亦或是锦衣卫,皆有自己的名儿,亦有对应的代号。
拾月的代号“针不金”,对应的正是她名中的“拾”字,这人怎么晓得?
细细打量面前之人,拾月也认出来了,对了代号之后,确信对方乃是从龙卫“黄巾”,忍不住以暗语问起他来永亲王府做什么。
黄巾一指箱子,以暗语拼凑出“火”、“亘”二字。
火、亘,即为烜,魏烜之烜。
拾月知晓魏烜已死,尸身冻于诏狱冰窟之中,日前九千岁将此事交给了魏轻去办,魏轻请了黄巾打下手,难不成箱中的是……?
她觉得此事明棠恐怕更感兴趣,令他们先同自己走一趟。
拾月带着人回来的时候,明棠正在院中的鲤鱼池里洗手。
拾月眼尖,瞧见池中混有血水,明棠却不甚在意,看着她身后带回来的人,问起何意。
等明棠知晓这大箱子之中装的是什么,脸上果然有了兴味。
她让人抬到正堂之中,命拾月打开木箱。
那几个人皆一眼看见被悬在正堂之上的血浸麻袋,又见这位小郎君面不改色,心中皆有些震撼。
箱中并无异味,甚至做得富丽堂皇精致非凡,可里头的景象实在难以形容。
连拾月都视之变色,也顾不上僭越,一把捂住明棠的眼,将木箱阖上。
难怪魏轻要请黄巾!黄巾擅长验尸,更擅长扒皮剖尸,箱中景象,着实挑战承受极限。
明棠不曾看见,但见拾月都如此大惊失色,知晓效果必然出类拔萃。
“这份寿礼,放于此处恐怕比送至寿辰上还要更好。”
黄巾没甚异议,送到即可,正欲退下,却又被明棠叫住。
雪衣白衫的小郎君言笑晏晏,如同言及春花秋月一般说起接下来的打算,整个正堂之中静寂无声,连在场的锦衣卫都心底发寒。
此人,绝非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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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一盏茶功夫后,明棠返回席面之上。
先前的小郎君见她回来,忍不住问起:“你去做什么去了?”
拾月都还有些发愣,明棠却云淡风轻地说道:“不想叫人围着看,走了几圈才回来。”
她如常地吃些东西,偶尔与人说说话,未见一丝异常。
不远处几个人正窃窃私语,论及永亲王妃寿宴魏烜都不回来贺寿,言语之中多有鄙夷,一人更是说道:“他不着调也不是一回两回,方才奴仆来报,说他的寿礼到了,王妃等了半晌,到如今还没送来;且你方才难不成没瞧见,他那些个跟班都溜出去了,恐怕一伙子人又厮混在一处,母亲的生辰算什么!”
明棠一笑,忽然让拾月为自己斟酒一杯。
拾月知道她喝不了酒,明棠却不准她劝。
她是不喜饮酒,亦不胜酒力,但逢这生平从未做过的大胆事,逢这痛快事,也唯有烈酒烧喉,方能压住心中激荡。
一杯不够,再来一杯,等饮至第三杯,明棠便已醉倒于案。
她面色酡红,拾月将她扶起,与上头说了一声,打算带她打道回府。
却不料刚挑起车帘,便瞧见里头撑着头微垂双眸的男人。
谢不倾的目光落在明棠酡红的脸颊上,轻啧一声:“人给我。”
第66章 有胆子就去九千岁榻上要人
拾月哪敢说什么?
她想了想,上回在西厂里听那起子人说明世子实在受苦,心中很是怜惜,可她也没法子,替主子办事,也只能把喝得醉醺醺的明棠送进谢不倾手中。
明棠娇小,谢不倾一手将她拢在自己膝上,枕着自己的腿睡了,一面问起:“她今儿忙什么了?”
拾月将方才一切如实相告,心中有些忐忑——明棠下手之狠难以言表,常人恐怕难以接受。
谢不倾脸上却不见异色,甚而多吩咐了拾月几句。
他话没说完,明棠也不知醉成什么地步,忽然从谢不倾膝头滚了一滚,直接滚到他怀里腹前,一只手直接探进他的衣襟去。
谢不倾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按住,拾月见状,心中惊讶敬佩无比,只得赶紧低下头去,装作没瞧见的样子,低头退下去了。
那马车的车夫早已经换了信得过的人,听着谢不倾的吩咐,往城南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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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不久,寿宴正喧的永亲王府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嚎声。
洒扫的奴仆都是收了纨绔们的好处打点的,知道他们今日要做什么,一个个在外头吃饱喝足,估摸着那几位已然把事情办妥当了,这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