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
这夜半牢房突来的喊声,魏都指挥使不由打个寒战,身边已经起了疾风,张元以及刘宴同时向内奔去。
这是特意清空的五间监舍只关押一人,大理寺内,禁卫把守,内里也有男女狱卒轮班盯守。
要知道大理寺的牢房,那是都察司都来借用的,可见严密。
关进去,真是铜墙铁壁,插翅也难逃。
但当张元冲进来的时候,看到守着牢房四个狱卒面色惨白站在监舍外,其内原本犯人已经不见了,只余下一堆铁链散落地上。
狱卒们正看着上方一条窄窄的透气窗,此时一个白色囚衣的人影像一把剑,快速,锋利,窄窄的透气窗瞬时被割开……
他知道锁链锁不住她,他也见过严密的房舍内她来去自如,但……
“你答应过的!”张元大吼一声,“你说过的只要见皇帝!”
她就不逃。
她就乖乖受审。
现在皇帝主审了,她为什么要逃!
这只是瞬息间,白色的人影消失在视线里,有女声跌落“是啊,我说过的。”
说过了,也只是说说吗?
“不好。”
站在张元身边,看着这一幕的刘宴转身就跑。
魏都指挥使已经带着人马在外围堵弓弩乱飞,大理寺监牢宛如狂风席卷,到处都是喊声,刀光剑影,火光。
刘宴头也不回从乱跑的禁卫中冲过,冲向夜色雪雾中。
糟了,糟了。
霍莲不在了!
……
……
“陛下,睡不着也没事,我陪着您赏雪景。”
御书房内,暖意浓浓,朱川大声说,一面指着半开的窗外。
宫灯映照下,大雪纷飞,红墙黄瓦格外好看。
皇帝坐在书案前,闭着眼没好气说:“你还真有闲情雅致啊。”
今天在御书房受了墨徒的惊吓,按理说应该回后宫好好歇息,但想到李国舅跟墨徒有勾连,虽然这个墨徒很卑微,但皇帝也心生忌讳,不想回皇后常驻的后宫。
等都察司把后宫彻查一遍再说。
今晚留宿御书房,朱川带着都察司兵卫,另有加派了更多禁卫值守,才让皇帝稍微安心,但只怕依旧难以入眠。
睡不着就只能不断地想白天发生的事。
李国舅亲自带着人押着那高墨徒去开秘库了。
虽然没有透露具体的位置,但那个墨徒说了,这个秘库并没有在晋地,距离京城不算远。
可恨!
皇帝忍不住拍桌子,当年墨徒已经把秘库修到京城附近了,可见晋王贼心!
但,不知这秘库藏着多少珍宝,皇帝又摩挲着桌面。
又想到怪不得这一段皇后出手这么大方,还以为真是李家的钱,现在看来分明是墨徒给的。
皇帝冷笑,李家收了墨徒的钱,拿出来孝敬他的并不是全部吧。
“陛下,要不要吃点东西?”朱川在旁问。
皇帝抬起头看向他:“你就会伺候人啊?那老墨徒一个甩袖就把你撞飞了?”
朱川讪讪:“我本来就是奴婢。”说罢又辩解,“陛下,我那时轻敌了!下次再有,我一定当场砍死他!”
皇帝呸了声:“你还盼着有下次呢?”
朱川也忙呸呸呸:“没有下次没有下次。”
皇帝吐口气,懒得再跟他言语撕扯,看他一眼,问:“墨门的巨子令一直在都察司,霍莲竟然不知道?你还大摇大摆地背在身上。”
朱川喊冤:“当初缴获很多兵器,都扔在兵器房里,都督都不用剑,从不理会,还是陛下提拔了我,我想增加些气势,去兵器房挑选,看到这把剑,比较长,才背着的。”
说罢又道。
“陛下要是不信,把我们都察司也抄一遍看看。”
皇帝嗯了声:“等忙完这些,朕自会收拾你们!”
朱川连连点头称是,又道:“陛下,我刚才看过,今晚宵夜是老鸭姜汤,最适合雪夜了,陛下用一碗吧。”
皇帝伸手按了按眉头,算了,饭还是要吃的,嗯了声。
内侍们忙去取,不多时回来,伴着推门,雪夜的冷风也灌了进来,捧着食盒的内侍不由打个寒战,心道好冷也,适才在外行走也没这么冷,念头刚闪过,身边人影一闪,几乎是擦着他进了殿内。
朱川正站在桌案前,一眼看到,身子一寒,拔出腰刀跨步上前。
“有刺客——”
喊声才起,那人影已经到了面前,对他的刀丝毫不避,直直撞上来。
锵一声,朱川人向后倒去,撞在书案上,奏章摇晃跌落,刀还握在手中,但只剩下半截。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捧着食盒的内侍犹自还抬着一只脚正迈过门槛,伴着脚落下,原本到嘴边的陛下两字拉长了声调变成了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