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见过陛下。”刘宴施礼,再起身,“上次臣奏请重审祁州民妇杀夫桉,陛下可有批复?”
皇帝哦了声,问身边的内侍:“朕写好了,交由陆翰林整理,去唤他来。”
内侍忙去了,很快又回来,手里捧着奏章,但陆异之没有跟来。
“陆翰林前天告假了,说父母身体不好,陪同去礼佛了。”内侍说,“奏章已经整理好了。”
皇帝一拍额头:“是,他跟朕说了一声。”
太忙了忘记了。
他示意内侍给刘宴,刘宴接过翻看神情若有所思。
李国舅对五驸马使个眼色,两人一起施礼:“臣先告退。”又胡乱诌个由头“宴请的事,还望陛下恩准。”
皇帝点点头:“朕知道了”
两人退了出去,到门口时候听到刘宴在内说:“陛下当远离外戚,不得纵容,更不能与之沉迷玩乐,柳大人虽有巧技匠工,但过犹不及,奇技Yin巧,伤国伤民”
五驸马脸色都白了,李国舅忙拉着他快走几步,离开御书房,才一笑,安抚五驸马:“别担心,这些大臣都是这个毛病,不骂两句外戚就对不起俸禄。”
五驸马挤出一丝笑:“刘大人以前没这么骂过我,怪吓人的。”
李国舅要说什么,有几个官吏疾步而来,对两人施礼。
“柳大人,你先前扣下的说无令不得动的一些工料,货商们来请示,说有人急求。”
五驸马还没说什么,李国舅眉头一竖:“谁人?”
官吏说:“是陆翰林,说要给寺庙捐一座佛塔。”
李国舅笑了:“原来是他啊。”看五驸马,“看来陆大人的父亲母亲病的不轻。”
五驸马摆手:“给他,给他,本来也用不了那么多,他用让他拿去好了,又不是外人。”
是啊,是朝廷命官,且被皇帝看重,前途无量,又不是杂七杂八的人,李国舅含笑不语没再说话。
官员们的动向也没有什么秘密,很快皇帝就知道了,朱川走进御书房,刚探头,就被皇帝骂了一声。
“陛下!”朱川委屈地说,“臣还什么都没说呢。”
皇帝没好气地说:“说什么说,都是霍莲造孽!”
朱川更喊冤了:“我们都督都没在,差点把命丢在北境,又立了这么大的功,还没有奖赏,世人不知,陛下怎么还能骂他——”
皇帝拍桌子让他闭嘴:“霍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朱川听了忙上前告状:“这就更委屈了,陛下,这都怪梁家兄弟们,他们磨磨蹭蹭,不知道干什么,害得我们都督也无法启程——”
皇帝更气了,抓起桌桉上的茶杯砸向他:“那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去查他们磨磨蹭蹭干什么!”
朱川熟练地接过茶杯,举起来:“臣遵旨!”
……
……
夜晚的都察司灯火通明,朱川坐在桌桉后,堆积的册子几乎将他埋没。
另一边是几个文吏在飞快地翻看,誊抄,标记。
伴着烛火跳动,一个文吏站起来。
“大人。”他说,将手中几册递上前,“五年之内的整理好了,这几本是记录的优良夸赞,这几本是弹劾举监告流言蜚语。”
朱川抬了抬眼皮,敲了敲桌桉:“好的都留这里。”
竟然是留下好的?文吏们对视一眼,看来这次皇帝是真要奖赏北海军梁氏兄弟了,他应声是,将其中一册放下来。
自从梁寺事件后,人人对北海军避之不及,搜罗夸赞他们的事和话语,比罗列罪名难多了。
朱川依旧没看,打个哈欠,摆手:“就这样吧,陛下问的时候有话说就行,都去歇息吧。”
文吏们应声是,收拾东西退了出去,但还不能立刻去歇息,有两人将文卷归还库房,有一人则拿着没被手下的举告北海军梁氏兄弟的册子向库房后走去。
高高的房屋遮挡了灯火,这里被夜色笼罩暗黑一片。
文吏低着头走进黑暗中,然后恭敬地将文册举起来。
“都督。”他说,“朱副使不要这些。”
黑暗中人影晃动,有人敲了敲桌桉:“放下吧。”
同时有一盏幽光亮起。
文吏看着前方光影中呈现的席地而坐裹着一身黑衣的霍莲,恭敬地将文册放下。
第33章 唤公子
日上三竿的时候,朱川还在蒙头大睡。
“朱副使,朱副使。”兵卫在门外不停地唤,“该起了。”
“我又不上朝。”朱川咕哝一声,将被子扯上来盖得更严密。
因为朱川说听不懂朝官们的话,再加上是替代霍莲,所以懒得上朝,反正就算不上朝,朝堂上的事也有眼线盯着。
但不上朝,皇帝跟前总要去的,门外的兵卫还在坚持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