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一定别有深意!”他声音低沉目光炯炯地说。
刘宴一直在慢慢喝茶,一边看吴主事递来的文册,此时抬起头,不过没有看张元,而是对吴主事说:“给刑部发文函,那佃户妻发配胶州经手的人也都查一查……”
张元有些恼怒拔高声音打断:“刘大人!”
刘宴这才看向他。
“怎么还要查那佃户妻?”张元没好气说,“霍都督不都说了,是墨徒干的。”
虽然霍莲令人讨厌,但都察司查到的案件——虽然不少看起来是捕风捉影夸大其词栽赃陷害,但是吧,刘秀才这个,应该是真的。
对付墨徒,霍都督不需要构陷栽赃。
刘宴说:“正因为是墨徒干的,所以只需要查佃户妻就可以了。”
他将茶杯放下来,发出一声轻响。
“墨徒,是干什么的?”
“是一群自诩替天行道,路见不平,锄强扶弱,行侠仗义之徒。”
“他们信奉,杀人者死,伤人者刑。”
“所以刘秀才伤害了佃户性命,官府不管,他们就替天行道,杀了刘秀才抵命。”
“要想知道凶手是谁,问问佃户妻,她向谁悲哭,向谁诉冤,就可以了。”
张元皱眉,似乎听懂了又似乎不懂。
不待他说话,刘宴又哦了声,唤吴主事。
“还有,不止在会仙楼传阅刘秀才认罪赋,去广发宣告,比对字迹,查找相似文风。”
张元眼更瞪圆了:“你要干什么?”
刘宴站起来,看了张元一眼。
“那不是刘秀才写的,营造死者罪有应得的场面,也是墨徒的爱好。”
第28章 借之势
原本嘈杂喧嚣的大街上,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偶尔响起了孩童的哭声,下一刻,哭声就戛然而止,明显是被人堵住了嘴。
坐在酒楼上的陆异之伸手推开半扇窗,看到街上有一队黑幽幽的人马正缓缓走过。
虽然所有人都穿着黑衣,但他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落在正中那位年轻人身上。
这位霍都督,这么年轻啊。
“看,那些人腰里悬挂着什么。”
“我的天啊,是头,还有头发露出来。”
“还有血,是新砍的——”
街上不时躁动,但旋即恐惧就攥住了躁动,退避街边的人们几乎贴在了墙上,唯恐被都察司看到。
还好都察司的一众人都目不斜视。
有人伸手来关窗。
“别看了。”几个同伴低声说,“真是凶恶。”
都察司,霍莲,梁八子,他们当然不陌生。
不过从外地来的他们见到真人还是第一次。
据说霍莲外出巡查,这是刚回来。
还真是如传闻中的喜好一样,拎着人头到处走。
“这个霍莲真是……。”一个同伴说。
陆异之没有说话,眼里微微闪光。
其实这也是势啊。
就如同那日在会仙楼外听到那位大人包了场那般的势。
“朝廷有这种人存在,真是,不幸。”一个同伴摇头说。
文官的不幸。
要被一个如此不堪的人磋磨。
陆异之听到这里,笑了笑,说:“幸与不幸,等我们当了官再体会吧。”
现在那些事离他们还远呢,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还没资格让霍莲来磋磨。
说了这句话,他伸手带上窗户。
“我们质问京兆府的事,太学已经知道了。”他说,拿出一张帖子,“尚书博士夏侯先生邀请我等一见。”
尚书博士,在座的几人神情惊讶,旋即欢喜。
“太好了。”
“竟然可以见到夏侯先生!”
“怎么办?见了夏侯先生应该说什么?我尚书读的不好。”
听到这里,陆异之轻咳一声:“当然是说刘秀才案的事。”
这话让其他人回过神,是了,忘记了,他们之所以能惊动太学,被博士召见,是因为在为刘秀才案请愿。
“记住,到时候我们只是关心刘秀才案,其他的事,不要说。”陆异之轻声说。
否则东拉西扯,很容易让尚书博士不喜,一心为他人的话,尚书博士反而会正视他们。
其他人也明白了,忙忙点头。
陆异之又轻轻一笑:“当然,能见到尚书博士,能让尚书博士认识我们,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是啊是啊,不管因为什么,尚书博士见了他们,正视他们,他们已经比其他人多了一个机会。
诸生们深深吸气,难掩激动。
“异之,这都是多亏你啊。”一个年长的书生感叹说。
原本还对这个漂亮的年轻人很看不上眼,现在看来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少年俊才不一般。
前几日是这位陆异之提议向京兆府询问刘秀才案,他们的确有些犹豫,怕引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