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举起手里的天牛,带着几分炫耀。
刘宴看了眼没说话。
女童看着两人,忽的眼珠一转,将天牛虫猛地塞进嘴里,随从啊一声站起来,伸手就去抓女童,刘宴也微微动容。
女童咯咯笑起来,将攥着的手摊开,天牛虫在她手掌里爬动。
随从气呼呼地坐下来,小孩子真是讨厌。
刘宴板正的面容露出一丝笑,转开了视线,茶水和两张蒸饼咸菜都上来了。
茶棚提供简单的吃食,只不过路边歇脚的人更多还是为了省钱都自带了干粮。
老汉一巴掌拍在女童头上,呵斥:“把虫子扔了。”说着从身前的褡裢里拿出一块蒸饼,掰开给女童一块,“赶紧就着茶水吃饭。”
女童笑嘻嘻接过干饼,双手握着啃,大眼睛滴溜溜转,终究是坐不安稳,忽的滑落下去,在桌子下钻来钻去,一张桌子坐了三个大人,哪里还有地方,被女童碰撞着腿脚。
刘宴还好,神情不动,只微微挪动,随从再次皱着眉。……
老汉伸手将女童从桌子底下扯出来:“阿猫!再不听话就不要你了!”
不要你是孩子们的噩梦,女童立刻安稳了一些。
“对不住对不住。”老汉道歉,“乡下孩子缺少管教。”
刘宴颔首:“无妨。”继续安静吃面前的茶和饼。
此时门外大路上马蹄声声,地面都震动起来,茶棚的人忙向外看,女童更是站在了椅子上,一队兵马疾驰而过。
“这是干什么呢?”
“怎么这么多官兵?”
“是去哪里的?”
“看样子是向南去了。”
“我知道,颍河春汛,陈城官府调动了兵马守河堤呢。”
原来如此啊,茶棚里响了嘈杂的议论,得知原委也都放了心,歇息好的人们继续赶路,新来的则继续进来。
老汉也将女童从椅子上拎下来。
“好了,赶路吧。”他说,摸出两个钱交给店伙计,带着女童走了出去。
随从看他们一老一小走到外边,推起一辆独轮车,独轮车上装满了家什,破破烂烂,宛如逃荒一般。
女童灵巧的爬上车。
“飞咯。”女童喊着,将天牛虫在手里抛来抛去。
“坐好了,掉下来摔断你的腿。”老汉呵斥,脸上满是宠溺。
一老一小推着车走开了,随从撇撇嘴,老人和小孩真是让人又怜惜又讨厌,一面低头看脚面,出门特意穿的新鞋子上被女童踩了小脚印,他气恼地跺了跺脚。
大路上走出去一段,女童牵着天牛虫回头看:“爷爷,我们桌上那个随从,腿脚动作很扎实,应该是有功夫在身。”
老汉笑了笑:“那老爷身形板正,不怒自威,不是个简单的商人,行路有个护卫也很正常。”
女童将天牛虫在手里挥动,口中嘿嘿哈哈:“反正谁都没有七星姐姐厉害!”
听到这个名字,老汉没有再反驳,嘿嘿一笑。
“爷爷。”女童眼睛闪闪亮,“七星姐姐一定会来吧。”
老汉笑呵呵点头:“会,一定会。”
女童挥舞着天牛虫,发出欢快的叫声。
第18章 聚欢宴
独轮车沿着大路走了两天,就来到了一座小镇。
小镇名叫白楼,原本是一座荒野之地,数百年前,一个姓白的商人在这里建起一座小楼,紧接着又修建了码头,这里就成了水陆交接之所,很快就繁华起来。
时光荏冉,国朝更迭,白楼已经不在,但白姓依旧是这座镇上最大的家族,还建起了比白楼更高大楼阁庄园。
今日的小镇里也比往日更繁华,车马船源源不断,有不少店铺还悬挂了彩绢丝。
“这是有什么喜事啊?”刚来的人不解地问。
街上的男女老少热情地介绍:“是白老夫人过寿,庆贺半个月。”说着还指路,“白家庄园还开了流水宴,人人都可以去吃一碗八宝如意粥。”
小孩子们在旁边蹦蹦跳跳跑过,大喊着:“还可以看杂戏。”
他们呼朋唤友向一个方向奔去。
新来的人不由呵了声,庆贺半个月,流水宴还有杂戏,这位老夫人的寿宴办得可真不小啊。
小镇的南边一大片庄园,都是属于白家,门前车马人水泄不通。
当一辆华丽的马车停止门前的时候,有一大群人从内涌出来,男男女女簇拥着一个满头白发穿金戴银的老夫人。
“我的宝贝儿大外孙儿——”她大喊着。
马车里有金光灿灿的年轻公子跳下来,张开手扑过去,将白发老夫人抱起来。
“我的心肝儿老外婆——”高小六大喊着。
穿金戴银的白发老妇人,被穿金戴银的年轻人抱住,年轻人还将老妇人往高处举起,就像小时候他被外祖母举高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