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欺君(192)
林林总总来了好几个郎中,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心里甚至在小声嘀咕:又是红花又是鸩酒,这位漂亮小娘子怎么还五毒俱全呢?还都是阴寒之毒……
只有一位胡子花白的郎中看出了些端倪,直言烟年脉象混乱,不像是有鸩羽毒余毒未清,更像是有旁的东西作祟。
“是什么?”叶叙川问道。
“不知。”那郎中摇了摇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杏林行走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病症,还请大人多给些时日,待老夫细细探查。”
烟年于两波疼痛间隙睁开眼,吃力道:“郎中,我想起来,我小时候曾经在我家边上的山洞里玩耍,被毒蛇咬过好几口,也如今日这般腹痛如绞,会不会是那时落下的病根?”
叶叙川虽觉得此为无稽之谈,可思及烟年自打被他捉住以来,便没有碰过任何脏东西,会不会当真是曾经被蛇咬过,在体内留了沉疴,加上近日身子骨实在虚弱,才屡屡犯病。
他点了点头,对那郎中道:“辛苦邓郎中去内子故乡一趟。”
那郎中似乎还想多翻些典籍,听闻叶叙川差遣他去烟年故乡,远赴北周……不就无法查书册了吗?
迟疑一瞬,到底不敢违逆叶叙川,只拱手讷讷应是。
烟年又窝回榻上,露出虚弱的笑容。
叶叙川温和笑道:“你好生歇息,我去料理一些杂务。”
背过身的那一刻,他眼中笑意尽数消散,只剩冷戾锋芒。
“那刺客自裁了?”
走出二门,他问身边僚属。
僚属应是。
“便宜了他。”叶叙川折断一支羽箭,神色阴鸷至极。
“把尸身丢去喂狗,自去领三十军棍,今后若是再出这种纰漏,你这差事便别想要了!”
僚属冷汗涔涔,连忙跪下:“是,大人。”
*
那夜之后,烟年只是偶尔会头疼,再未像这回一样疼痛难忍,撕心裂肺。
北周路途遥远,邓郎中一去便没了音讯,叶叙川尤不放心,又找了几个郎中来给烟年瞧病,其中一个擅医毒症的郎中也道这不像是鸩羽毒,叶叙川索性给了他太医院的令牌,让他想查什么典籍,自去探查。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一月已逝。
烟年这一月吃好喝好,颊上掉下去的肉统统长了回来,可见昔日艳光。
日子也过得舒心:荡秋千,听曲子,看话本,与春芬调笑,与丫鬟嬉闹,每日脸上都是笑盈盈的,看得人心头柔软。
叶叙川没想到,入细作营之前的烟年竟是这样活泼明丽的,像一只唧唧啾啾的黄莺鸟,飞过来又飞过去,每一根翅羽都自由无拘。
可越是见她如此简单快乐,越是心疼她这些年的遭遇。
如果未经历战火,也没有来汴京做细作,她该一直保留着天然的特质,绝不会锤炼出如此暴躁又狠心的性子来。
汴京民俗,女子嫁衣需要她们亲自绣成,可烟年不会做女红,叶叙川也不舍她受累,这份活儿顺理成章地落在了叶朝云手里。
逼得尊贵的太后娘娘忙里偷闲,每几日就要亲自前去文绣苑盯着绣娘赶工。
前日送嫁衣去叶叙川府上,烟年还没瞧清楚,便被叶叙川退了回去。
理由是霞披上的仙鹤尾巴毛劈了叉。
口信传回宫中,叶朝云大受震撼,万万没想到弟弟能龟毛至此。
连夜送去文绣苑补绣鸟羽,她偷偷向大宫女抱怨:“……时雍究竟在想什么,哀家知道他对那女子上心,但他也不能把哀家这个姐姐当丈母娘用啊!又是嫁衣又是嫁妆,合着他自己又当夫家又当娘家吗?”
大宫女只得宽慰她道:“枢相沉迷于那女子才好呢,不然他一心扑在朝政上,咱们官家要何时才能亲政?”
叶朝云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心中畅快了些许,对大宫女道:“若哀家没记错,明日那女子就要住入护国公府中了罢,今日赶紧把绣成的嫁衣送去时雍府上,这桩事就算是了结了。”
大宫女应下,指挥起小宫人们送嫁衣去。
第81章
收到嫁衣之后, 烟年第一反应不是赞叹其精美绝伦,而是盯着刺绣花纹,陷入沉思。
叶叙川还道是她不喜欢:“若是不合你心意, 还可以送回文绣苑接着改。”
烟年连忙摆手:“我可没这个意思,只是在想, 这东西当真是绣出来的么?”
“自然如此, ”叶叙川耐心解释道:“出自文绣苑拔尖的十个绣娘之手,耗了一月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