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拢玉京春(240)
然而,慕容琅听了这句话,脸上瞬间变了色,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神情。是啊,任谁听见自己喜欢的女子祝福自己与别人订亲,都不知该是喜还是悲吧?
慕容琅心里莫名起了一阵火气,然而他知道站在苏墨的立场上,这么说一点错都没有。他不知该作何回应,甚至他根本不想回应。由于担心苏墨接下来又会出说什么让他不想面对的话题,慕容琅“腾”地一下从椅中站了起来,背对着苏墨道:“你……你好生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抬脚就要走。
苏墨不明白慕容琅为何听到自己的“好话”,会是这样的反应,但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还没说,“将军,请等一下。”她立刻叫住慕容琅。
“怎么?还有事?”慕容琅冷冷地回道,他不想再听到什么祝福、恭喜之类的话了。他打定主意,要是苏墨再提自己订婚的事,他马上就走,再也……不……半年……或者……至少从鞑靼回来之前,不会再踏进这里半步。
“关于我的身份,都有谁知道了?”苏墨不安地问。
慕容琅闻听此言,方知苏墨要与他说正事,这才转过身来,道:“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母亲、我和御风,还有就是何妈妈和秦伯。他们都是可靠之人,不会说出去的。”
“难道你……你不打算要我的命?或者,送我去见官?”苏墨原以为自己病好之后,迎接她的就是被处死的命运。毕竟她是罪臣之女,而这个罪臣之女还差点要了大周第一将军的命。
“噗嗤”一声,慕容琅竟被苏墨这句话给气笑了:“傻子!我要是想让你死,还用等到今天?还放你出来养病做什么?”
“可我……”苏墨刚想说话,却被慕容琅打断道:“终究是慕容家对不住你!你放心,从今以后,你只是苏墨,不会有人提起陈墨语,更不会有人因此要你的命。”
苏墨从慕容琅的话里听出了一线端倪:“这么说,你都已经知道了?”
慕容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只顾着安慰苏墨,竟然失言了。
苏墨见慕容琅不说话,急着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琅后背一阵寒凉。他试图张了几次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并非他不想告诉苏墨实情,只是当年的事牵扯到东宫,若苏墨得知真相后,想为父亲翻案,势必会惊动太子。到时候不仅陈大人的冤情洗不脱,很可能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保。何况,他还要顾及他的长姐……
他想了想,此事只能也必须到此为止,不能让苏墨知道更多了。于是,他走到苏墨床前,撩袍跪地,肃然道:“让陈大人平白蒙冤,让陈家遭灭门之祸,这一切都是慕容家的错。我愿意竭尽一切补偿你!”接着,他从袖中拿出苏墨那把匕首,双手奉上,继续道:“你若心有不甘,可以再刺我一刀,我绝不还手!”
苏墨见慕容琅在自己面前跪下,实在出乎意料,她正要起身将他扶起,却被他递过来的匕首惊得怔愣住了。只见慕容琅双目紧闭,像是在等着她行刑一般。
苏墨慢慢伸出手,拿过匕首,心里却翻江倒海。慕容琅这番话说得含糊,有很多问题都没有解释清楚:慕容狄为何要害父亲?两家之间难道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仇怨?可若是如此,怎么她从未听乳母提起过?而且即便当真是有仇有怨,为什么不能私下解决,竟然要闹上朝堂,由三司会审、皇帝下旨?
慕容琅等了片刻,没有听到苏墨的动静,便睁开了眼。他见苏墨握着匕首,蹙着眉,心思飘忽,便道:“苏……姑娘,你怎么了?”
苏墨方才回过神,她见慕容琅仍然跪着,便将匕首放在一旁,抬手示意道:“将军,你先起来。我尚有一事不明。”
慕容琅见她说得郑重,便抬腿站起,说道:“苏姑娘有话直说便可。”
“既然你说我父亲是被你家所害,那你可否告诉我,我们两家可是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为此,慕容家竟然要取陈家满门的性命?”苏墨逼视着慕容琅,等待他的回应。
“这……”慕容琅面上一僵,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他有点后悔刚才没有走,便敷衍道:“你现下身子还未好全,暂时不要想这些事。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说与你听。”说着,便转身向门外走,想快些离开此处。
“可……”苏墨刚要叫住他,忽觉从小腿处窜起一股钻心的疼痛,“啊~”她一个没忍住,叫出了声。
慕容琅听到苏墨痛苦的叫喊,赶忙驻了足。他几步走回床前,俯下身急切地问:“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