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拢玉京春(213)
两人全部怔住!
“啊~”慕容琅一声惨叫,他看着插进前胸的刀刃,又看着陈墨语,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尽管刚才陈墨语亮出了匕首,但今时今日,他并不认为她会真的刺杀他。他希望的是两人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将两家的仇怨解开,这对于他们是最好的结果。因而他对陈墨语根本毫无防备。
陈墨语亦被吓呆了。以慕容琅的功夫,即使她手上有武器,也不一定能伤得了他分毫。她本来做好了今夜与慕容琅久战一番的准备,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慕容琅竟然没有任何抵挡,她的匕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刺了进去。
陈墨语极度慌乱,她松开握着手柄的手,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慕容琅,心口处正汩汩地向外冒着血。她的心像就被掏空了一样,已经没有了任何章法。
慕容琅忍着剧痛,看着陈墨语惶然无措的情状,满腔满腹的怒气化为一腔怜爱,竟无法调动起任何恨的情绪。
他对陈墨语喃喃道:“墨语,事情……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刚刚……刚刚才知道你的身世。但,我很后悔……很后悔知道得太晚了。要不……要不,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墨语彻底乱了!手刃仇人难道不应该高兴么?大仇得报难道不应该感到痛快么?可她为什么却心如刀绞,痛得像要死了一样!看着慕容琅的心口不住地冒血,她慌得上前蹲下身,双手使劲地捂着他的伤处,想要让血停下来,不要再流了。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没一会儿,慕容琅胸前的衣裳就红成了一片。
“逸之兄!逸之兄!你……我……”陈墨语语无伦次,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落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没用,做什么也都没用。
慕容琅大口大口地捯着气,身上渐渐起了寒意。他对陈墨语接着道:“如果慕容家当真对不起陈家,那就用我一人的命抵吧。冤冤相报,没有尽头……”说罢,他缓缓地抬起手,想为陈墨语擦去泪。
“你,快走……”因为失血过多,慕容琅的唇上毫无血色,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他努力地最后吐出几个字,随即眼皮向上一翻,昏了过去。
“逸之兄!逸之兄!”陈墨语抱着慕容琅,疯狂地大叫。此时她终于明白自己心里的痛从何而来——她已经将慕容琅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寥寥无几,如今要再次经历亲人离去的场景,这是她此生都无法承受之痛!
凌乱的雨声掩盖了屋内的对话,御风在檐下听得并不真切。他隐约感觉主子和苏墨在吵架,他几次想进去看看,但最后又都止住了脚步。直至屋内传来主子的一声惨叫,和随之而来的倒地的声音,紧跟着便是陈墨语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忽觉不好。
“主子?主子?”他在门外唤了两声,没有听到慕容琅的回应,只有陈墨语越来越失控的叫喊。
御风不再多等,他一脚将门踹开,提剑冲了进去。
只见慕容琅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胸前殷了一大滩血迹。而陈墨语则坐在地上,满手是血,呜呜地哭着。
御风一下什么都明白了,“你敢行刺主子!”他怒吼一声!
……
地牢内。
陈墨语已在这里呆了三日。这三日她滴水未进,每天就是抱膝靠着墙,静静地坐着,任凭那夜的情景不断地在她脑海中闪回。
那日,御风闯进来后,一脚将她踹翻,随即拔剑,将剑抵到了她的脖颈处。她没有任何反抗,任凭御风不断喝问,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流泪。
没一会儿,便有几个小兵快步跑进来。小兵们见大将军被刺,个个大惊失色。他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按照御风的命令,将苏墨五花大绑。
就在陈墨语即将被带离房间、押至地牢的时候,她听见御风对另外几个小兵道:“快去叫谢医官马上到主子房内!快!快!”说罢,御风抱起慕容琅,急匆匆地冲进了雨中……
一个多月后。
将军遇刺,御风已将那晚的大致情况告诉了严恺。虽然具体过程他不甚清楚,但主子被苏墨用匕首刺杀是明摆着的事实,而苏墨对此也没有异议。
关于陈墨语的身份,因事关重大,没有主子的命令,御风不敢擅自做主。故而,对外他仍将陈墨语以苏墨相称,但这样一来,那晚发生的事就更加无法对他人解释原因。严恺见御风不愿多说,就知事情一定不简单,便不再深问。
慕容琅的情况不容乐观,匕首虽然已经取了出来,可人始终昏迷不醒。当下,外有因王子被抓而羞辱难平的鞑靼,内有始终在暗处尚未查明的“主子”,严恺和御风担心有人趁机来犯,便下令封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