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拢玉京春(149)
严恺自打苏墨从屋里出来那一刻,就已经看傻了。这,这还是苏墨么?他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但反复瞧了又瞧,确实是苏墨没错。他张着大嘴,舌头像打结了似的,半天憋出一句:“你,你,究竟是男是女?”
苏墨本就紧张,此刻被两人看得心里发毛,还以为是哪里出了岔子,遂小心谨慎地问道:“是不是……不太行?要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香君娘子和严恺异口同声地打断道:“行!行!行!简直太行了!”
学舞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由于时间紧张,加上卫所不便外人进入,苏墨便留在了教坊中,跟着香君娘子日夜练舞。苏墨自幼学习轻功,因而腰肢柔软,身轻如燕。香君娘子只教了几个动作,便知他的功底不错。
不过,仅有功底还远远不够,若想完美地跳完一只舞,除了要将所有的动作用眼神和肢体表达到位,还要与乐曲、节奏巧妙配合,而最最重要的,则是舞者需要懂得舞蹈的意义,这样才能达到人舞合一的境界。
芳菲姑娘最擅长的是水袖舞。香君娘子结合苏墨的气质,将其中的一些动作做了重新编排,将舞蹈中原本的凌波仙子变为月中嫦娥,使整支舞更加飘逸出尘,见之忘俗。苏墨一边学习一边揣摩,既保留了原有舞蹈中的精华,又考虑了鞑靼人的喜好,这样一来,这只舞可谓是独树一帜,连香君娘子都觉得绝哉!妙哉!
……
严恺回到卫所,章廖两位参将忍不住向他打听苏墨在教坊内的情况。话里话外半是关心,半是好奇。
严恺只知道若从外貌上看,苏墨骗过达腊应没有什么问题,但要说跳舞嘛……他没见到苏墨学舞的样子,但只是想想,就觉得一个大男人跳女人的舞……呵呵,他也不知道会是怎么个结果。因此,面对众人的寻问,他只道:“还好!还好!”实则,他心里也没底。
程玉姝自从那日给慕容琅送过衣服,就再也没来过。慕容琅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一来,他这几日一心扑在完善定昌的计策上,无暇顾及,二来,程玉姝来与不来,本就随她心情。
倒是谢启暄觉得有些不对劲。上一次程玉姝送饭过来,见他吃的欢喜,曾说以后会经常做,但一转眼这都过去好几天了,程玉姝却再也没来过,这是何故呢?趁着这几日没什么事,他便向慕容琅告了假,到知州府上去找程玉姝。
程玉姝正在房内绣花。这些日子她之所以没去卫所,是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慕容琅。慕容琅对苏墨的好,对苏墨的特殊,甚至留着苏墨破烂的衣衫……这些都让她坐卧不宁。
她不由自主地就会拿自己去比较,比较她与苏墨在慕容琅心中到底谁轻谁重。虽然她也明白这样的比较实在可笑,但她如今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可笑又让人难以理解的局面。
为了平心静气,也为了打发时间,她只好专心于绣花,绣着绣着,这些烦心事就暂时不会去想了。听到雪叶回禀说谢启暄来了,她放下绣绷,到镜前理了理妆容,便来到外间来见谢启暄。
谢启暄见到程玉姝气色尚佳,只是眉间似有一抹愁容不得舒展,便关心地问:“程姑娘,你好几日没去卫所了,可是有什么事么?”
程玉姝伏了一礼,道:“多谢谢公子挂念,玉姝并无大碍。只是……只是觉得卫所是军机重地,不便总去叨扰。”
“怕什么,你是自己人,还怕逸之怪你不成?”谢启暄没有听出程玉姝话里的意思,劝慰着道。
他从盘中拿起一颗蜜饯,丢到嘴里,一边吃一边自顾自地抱怨着:“哎,苏墨不在,你也不来,我一个人在卫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怎么,苏公子还没回来么?”程玉姝对苏墨的事极为敏感,任何关于这个少年的消息,她都想知道。
“回是回来了,但病得不轻。御风带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和逸之待在一个牧民的毡房里。他的脸上手上都被冻坏了。我看逸之那样子,应是一夜都没怎么合眼,光顾着照顾他了。”谢启暄叹道。
“你是说,慕容公子一直在照顾他?”程玉姝听着,心里就像扎了根刺,难受极了。
“是啊。毡房里就他们两个。不是逸之,还能有谁?”谢启暄回道。
雪叶见程玉姝面色有些苍白,便知谢启暄这番话又触到了小姐的敏感之处,她赶忙打断道:“那苏公子如今可好了?怎地又不在了呢?”
“嗯,好是好了。但这几日他在城内的教坊里,听说在学什么跳舞。”谢启暄吃着蜜饯不停嘴,没一会儿,一小碟蜜饯就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