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明(11)
萧满本来都准备出来了,但洛刺史依旧跪在那儿,梗着脖子质问道:“陛下,此事证据确凿,您这是要包庇献王?”
萧满倒是让这位洛大人吓了一跳,她此前只知道汴州有位被县令掐着脖子的刺史大人,却没有了解过具体是何人何种品性,今日一见,竟然是位铁骨铮铮不惧皇权的直臣,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如果他不是趁着太子刚倒,献王在陛下心中地位正高的时候来告他的御状,也许还能趁机再得提拔。
毕竟陛下说过,他喜欢直臣。
萧满站在帘子后面,洛刺史也假装看不见她,再一次把献王擅制长生药的前因后果同皇帝说了一遍,似乎是指望陛下多听几次就信了。
但是对于第一次听这前因后果的萧满而言,她是不信的。
大周早有律法,上至皇帝下至黎民,求丹问药图长生均是严令禁止,献王该是没那么大的胆子。
何况这条律令本质上是为了约束皇帝,怕的是陛下步前人后尘,为求长生而误国。
献王如今只是个郡王,哪怕太子倒了,他还有众多不算过于窝囊的兄弟,哪怕这些兄弟都入不了陛下的眼,也还有一个备受青睐的“女太子”。
他就算真信了长生的传说,要求一个不老,也得等到陛下百年之后,这帝位有了归属才能安心,又怎会如今就来越那雷池,犯那陛下都不敢犯的禁令。
萧满都禁不住怀疑,这位洛大人是不是之前与二皇兄有什么怨恨,却又实在抓不住二皇兄的什么把柄,才自己编了一个罪证,然后选了这么个时机来告御状。
等皇帝终于拿一个模模糊糊的说辞把洛刺史打发走之后,萧满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陛下与洛刺史“议事”,殿内本来就只留了德公公一个人,现下他又去送洛刺史出宫了,于是此时殿内便只有皇帝与萧满二人了。
萧满刚刚注意到洛刺史都是空谈,说自己有证据但却又说都在汴州,再结合着她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恐怕汴州的情况并不乐观,洛明是想要皇帝亲自去一趟汴州。
不论是献王还是蝗灾,陛下去看看都是好的。
但若直接同陛下说是官民之间的争斗,又怕陛下直接将那些“刁民”处置了。
萧满想了想,顺势问皇帝道:“父皇打算怎么办?”
皇帝无奈地摇摇头,叹气道:“洛爱卿是个直臣,但却是误会了你皇兄,甚至抛下了蝗灾也要入京让朕给个说法。”
面对陛下这样的两难之境,萧满笑道:“儿臣倒是有个想法。”
“说说看。”皇帝道。
“父皇年年巡游,今年倒不妨去汴州,沿途既可安抚灾民,也可亲自调查洛刺史所言是否属实,这样一来洛刺史不会再说父皇包庇,二来也能还二皇兄清白。”
“嗯,是个好主意。”皇帝点了点头。
第6章 南巡
不知是否是为了安抚洛刺史,陛下准备南巡汴州的旨意很快就拟了出来。
萧满一大早便被叫去景阳宫议事,顺带同陛下提了一嘴御史台的事儿,她倒是没有太直接,只是让陛下知道“最近两个舅舅都忙,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她的两个有重要官职在身的舅舅,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便是御史中丞,她这样提一嘴,让陛下知道向来还算清闲的御史台都忙得同兵部一样了,自然能让陛下在为苏御史的病痛伤心之余意识到该找个人暂代御史之位了。
但若是陛下不愿意,她也不打算多做什么了,杨北想把御史台捏在手里,但杨家的权势也够大的了,陛下未必愿意。
这也是她特意提及与两个舅舅很久不见的原因,毕竟就算陛下真的把她当成“太子”,她也不该与“外戚”联系过密。
至于南巡事宜的安排,不出所料,她和献王都去不得。
萧满是年年不去南巡,而献王则是因为被洛刺史告了御状,为了避嫌也不好再跟着去汴州。
只是今年没了太子,这监国一事便被分了两块,分别给丞相和“公主皇子”批阅。
只是大皇子幽禁,献王身上有案子没清,沧王体弱多病,其余几位皇子要么玩物丧志要么年幼无知,所谓“公主皇子”便只有公主能真正的理事了。
萧满对于这个安排毫不意外,往年太子监国她也会有个“从旁辅助”的差事,今年没了太子,献王又被告了御状,陛下再信任丞相也不能把国事全交给一个外姓,自然还是要她来平衡一二的。
从景阳宫一出来,稻夜便上前来扶她,一边远离了众人一边小声同萧满道:“殿下,陛下去汴州的消息一出来,苏将军便离京了。”
萧满一愣,问她:“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