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瞬间以某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扫整个沈家, 一时间将一个月前沈家在寒山寺遇袭的惨烈和几日前沈家办丧事的丧气全部都给冲散,抛掷脑后了。
人们总是健忘的。
一时府中风向大变, 所有人的目光和讨论全部放到了这桩大好的喜事上, 无论走到哪儿,听到议论的全部都是这一桩。
自从寒山寺回来后, 柳莺莺便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故而消息比别处缓了两日,还是这日一早见外头天气舒爽,难得早起一回,预备到外头采摘些露水酿酒吃,方一踏出屋子, 才见品月回到西院得意洋洋在同锁秋显摆, 这才知晓了这一桩大喜事, 哦,不对, 是两件大喜事。
“哈哈,办喜事与办丧事可不同,办喜事能得到不少赏钱了,再说了,沈家都多少年没有办过喜事了,何况今儿个这一件可是大房的喜事,是这一辈的头一件,定是空前盛况,便是不说沈家了,光说宓家亦是西凉一霸,这两家的联姻,怕是连宫里头的娘娘都会派赏了,自是少不了咱们的好。”
品月说得那叫一个喜气洋洋,唾沫横飞,简直比当事人脸上还要有光似的,顿了顿,又继续道:“要我说,表姑娘为人真真善良仗义,姚姑娘救了她,她便投桃报李,回了姚姑娘这样一个天大的礼,简直天女下凡,试问天底下几个女子能有此魄力和大度,二人届时同一日入门,他日共侍一夫,简直天大的美谈一桩,他日表姑娘的大义贤惠传颂出去,定为天大女子的楷模。”
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柳莺莺听到这里时,这才反应了过来,一时嘴角轻轻一撇,好个坐享齐人之福。
那头品月还是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话一落,想起什么,便又见她忽而朝着正屋某个方向怒了努嘴,一脸轻蔑道:“这桩美事一出,这一下,某人的黄粱美梦便要彻底落空了,难怪这几日窝在屋子里没出来,换作是我,我也没脸出门了。”
品月一脸幸灾乐祸,又暗自爽快道。
锁秋立马将她瞪了一眼,道:“休得如此胡言乱语。”
品月却小嘴一撇,一脸讥讽道:“哼,怕什么,又不是只有我这样说,连西门守门的孙婆子家里养的那只大黄狗都知道她来沈家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这些年来沈家打秋风,攀高枝的人还少么?不就长了张臭皮囊么,可是生得再好又如何?瞧那狐媚样儿,小门小户里头没见识才会轻易的被那样的狐媚子给唬住了,沈家是什么地方,呵,费尽心思,方法用尽,还不是连四房都瞧不上她么如今,竟还想攀附上大房,简直做她的春秋大梦,大公子可是连皇家的公主郡主都配得上的,她算个屁,跟表姑娘比起来,她连个屁都不是!”
“呵呵,这回丢人丢大发了罢,跟人大公子在崖下待了几日几夜,然而生得再好又如何,大公子却连半个名分都没有要给她的意思,该入不了大公子的眼任她狐狸精附身照样入不了大公子的眼,早就说了,咱们沈家可是正经的簪缨世家,岂是她那等破烂户高攀得上的,那样的最多不过沦为一个玩物罢了,识相点的,早早离开沈家家去了,回头安安分分寻个商户嫁了便是顶了天了,别回头硬在这高门大户赖着,坏了名声不说,结果还弄得一身骚可就没眼看了。”
品月一直与柳莺莺不对付,故而自那日姚玉兰为救表姑娘受伤毁容一事传到她的耳朵里后,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又想着那柳莺莺与大公子一道坠崖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便立马舔着脸去了隔壁东院伺候。
然而不过几日功夫,竟传出二人获救的消息,这个消息一出府里便开始传闻四起,孤男寡女共处多日,那姓柳的简直撞了大运,此番回府后怕要彻底赖上大公子了,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怎么就不摔死了,简直祸害活千年。
一方面,姚玉兰摇身一变成了表姑娘的救命恩人,还为此毁尽了容颜,另一方面,那姓柳的又得此造化,唯恐鸡犬升天,品月一度陷入两难之地,然而她与那柳莺莺向来不对付,于是,咬咬牙后就跟下注似的,她还偏就将注下到了姚玉兰身上。
这才几日功夫,她赌对了,押中宝了。
品月只恨不得仰天长啸三声,做梦都恨不得笑出声儿来。
眼下眉飞色舞的,将小人得志那一模样描绘得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