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锁秋见品月脚底生风似的跑出了沁芳院,正要出去追赶,却见柳莺莺神色淡淡的摆了摆手,道:“罢了,今日之事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沈月曦大闹了这一茬来,整个沁芳院包括东院那边的人全部听了个一清二楚,堵住一个品月的嘴,也堵不住旁人的嘴。
“横竖我柳莺莺才来沈家不过月余,这一个多月来,除了每日去三房教十四姑娘养蚕以外,也就参加了三场宴事而已,除此以外,我几乎从未曾踏出过沁芳院半步,我既没被任何人抓住任何奸情,亦未被任何人撞见与沈六公子苟且,不过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沈六公子组队玩了一日游戏罢了,我还是那句话,爱慕之心,人皆有之,我相信老夫人是过来人,定会明察秋毫,不会随意误解了任何人去。”
柳莺莺对于这点倒是并不过分担心。
沈庆想娶她,这事若经传开,有眼睛的人只会联想到昨日二人组队默契后,沈六公子的心猿意马来,还是那句话,难不成她柳莺莺但凡被人爱慕过,被人求亲过,她就成了狐狸精么?
那她倒要看看,她们沈家到底有多少狐狸精来。
当然,定会有那多嘴嚼舌根之人,这是避免不了的,可是,她在沈家每次露面皆是落落大方,行动言语从不见半分逾越,在没有人任何证据把柄的情况下,便是四房的尤氏亲自指责到她眼前来,她也是敢与尤氏当场辩一辩的。
沈家乃百年门阀世家,定然不会做出那等无礼无据之事,将她这等“宾客”赶尽杀绝。
不过,柳莺莺心知,经此事之后,各房怕都会提防着她罢,加之她的容貌身段,必定会遭人妄议的,她的处境只会越发艰难了起来。
不过便是没有这一茬来,她的人生又何时容易过呢?
便是没有这一茬,只要她这张脸在,那些非议又何时停过?
柳莺莺从不将这些虚的瞧在眼里,她只知能够抓到手的,实实在在的才是紧要的,例如金钱和名分还有实权。
只是,没想到六公子这条路,竟就这般走到了头,虽柳莺莺早已有了预料,甚至对于这个结果,她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却也没有想到就这样轻而易举的——
四房几乎可以说是整个沈家最不起眼的了,若四房都这样难的话,那么其余几房,怕也是同样的境遇,除非,二房一些不受宠的庶子,还有沈家旁□□几房,只是,困在这深宅大院中,鲜少有露面的机会,加上沈家规矩严苛,确实难有机会。
来了沈家一个半月了,竟全无收获,非但如此,竟还损失了最要紧的东西。
还有一个半月,吴氏便要从山东返回了。
柳莺莺并非轻易认输放弃之人,不到最后一刻,她轻易不会低头。
总没有白来一场的道理。
至少,她也得坚持到吴氏回来的那一刻,若那时,一切仍是枉然,便是天意了。
那是她注定与这沈家无缘了。
一时,柳莺莺在心中飞快盘算着。
沈六公子既已向家中表明了心意,看方才沈月曦的行径,不用想,也知四房家主定然是勃然大怒了一番,轻易不会同意,然而,又听闻沈六公子昨夜在院中跪了一夜的,也就代表着,沈六公子还没有放弃,其决心甚至不在她之下。
也就意味着,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分明还未见分晓。
议亲本就是一件漫长的事情,波折不断,成或不成,不在一日之言,只要沈六公子没有放弃,一切或将还会有转机。
这样想着,柳莺莺复又将来沈家那日她亲手造的那份名册翻了出来,只见首先引入眼帘第一个便是柳莺莺用毛笔叉掉的沈琅的名讳,余下,沈烨、沈墨二人的名讳被她划掉了。
看着这份名单,良久良久,柳莺莺复又提笔,有些泄愤似的,在沈琅的名字上再打了两个大大的叉来。
做完这一切后,这才目光一移,将沈庆二字画了个圈围了起来,希望虽渺茫,但说不定会有奇迹了。
与此同时,柳莺莺忽而想起那日玩投壶之时的苏子詹,那苏子詹的投壶技术分明精湛,若非那日沈大姑娘拖了后腿,苏子詹那日分明一鸣惊人,是个低调温和之人。
听说苏家兄弟自由丧母,其父是个难得一见的清官,看着才情气质甚至尤在沈六公子之上,家世不过分显赫,内宅简单干净,其实是最好的选择才是,还曾帮忙过柳莺莺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