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40)
离宫殿远了,嘉木葱茏无人处,靳以停步,将傅明紧紧抱住,傅明回抱,身形贴合,心跳共鸣,似要融二为一。
许久后,傅明道:“先回去。”嗓音低沉柔缓,却让听者不禁心神俱颤。
云生阁内,方沐浴毕,堪堪披上中衣的傅明便被靳以抱起,大步走至床边放下,身体落入锦被之中。靳以覆上傅明,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情意流转,心热身烫,悸动难抑。
靳以伸手触摸傅明眉眼,轻而促地吐出二字:“长藉。”
“嗯?”
“唤我——长藉。”
傅明浅笑唤道:“长藉。”
一声低呼,让靳以如被下咒,唯眼前人可解。
门窗外雨声原只是细微可闻,淅淅沥沥中夹杂着林间不知名小兽的呜咽。雨继而势渐大,雨点敲打树木屋檐,铿然有声,屋里人却浑然未觉。丝丝水汽挟着凉意袭入,驱散了令人汗流浃背的燥热……
云销雨霁,明月穿云而出,出则惊山鸟。
在一声悦耳的啼啭中,仿若失魂的傅明清醒过来,自靳以怀中抬头,看向镜中映出的明月,哑着嗓音说道:“夜心。”
“什么?”
“我的字,父亲早为我取好的。”
“夜心?”
“嗯,清明月夜,皎皎之心。我很喜欢这个字。”
“我亦喜欢。”靳以再次抱紧怀中人,唇落眼睫,他以自生以来最深情而温柔的声音唤一个人的名字:
“夜心。”
明明如月,此夜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阵子家里人住院,一直在医院陪床,没来得及更新,抱歉~
第21章 章二一
操劳多日,傅明终于得以尽情酣睡,醒来时,靳以已不在床上,稍移目光,便见他正换衣裳,想是已练剑而归。
傅明坐起来,靳以察觉到动静,便边系衣带边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握住傅明的手问道:“身体可有不舒服?”
傅明对上他的目光,微觉羞赧,更深的感觉却是愉悦与满足,他摇摇头,回道:“还好。”又问,“什么时辰了?”
靳以抚着他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回道:“辰时刚过。”
傅明望望窗外,果然日已高升。待要唤丫鬟们上楼,却被靳以止住。
“我来为你洗漱。”靳以说着,便将傅明带至梳洗台前,为他递水拧帕,披衣系扣,又拿起镜前梳子,放轻动作为傅明理顺一头青丝。
傅明看向镜中靳以专注的神情,忽然想到,昔年,他也是这般服侍他的发妻的吗?又不由想到先夫人临终所托,不知在靳以心中是否还会介怀他对亡妻所托未能达成之事。
见傅明微微蹙眉,靳以停了手上动作,问道:“疼吗?”
傅明压下不应有的思绪,回道:“不疼。”又道,“就这样吧。今日不出门,懒得束发戴冠了。”
靳以心知虽然傅明说身体还好,但多少都会有些不适,确实不宜出门。
于是接下来一整日,傅明便这般缓带轻衫,长发披垂地在房中饮茶看书。靳以出去了一趟,很快便又回来,亦几乎整日地陪在傅明身边,傅明这般闲散意态他越看越是不舍移目。期间有客来访,被靳以以傅明昨夜受寒为由谢绝相见。
待身体养好后,傅明便和靳以在山中闲步游逛。
“想来这翠微山应当不仅夏日风光宜人,必有春日柔条新绿,山花烂漫,秋日红黄斑斓,雁过长空,冬日银霜白雪,青松翠竹。可惜,它自好景常有,人却不能常来。”越是流连于此,傅明便越是喜爱而难舍。
靳以将人半揽道:“虽然翠微山不能常来,但好山不止这一座。往后我若得空,便与你一同去他处领略山中四时风光。”
傅明闻言,笑道:“我可记着了。爷也记着,你可欠我柔条,欠我红叶,欠我白雪。”
靳以亦笑,“必当一一还你。”
唯有二人的时光虽好,但此回毕竟是伴同三皇子,只要三皇子相邀,便也推辞不得。
三皇子虽非好宴之人,但山居此地,闲暇甚多,便也隔三岔五地邀请众人一会,或曲水流觞,或听曲看戏。
曲水流觞在古时本是驱灾祈福的活动,流传至今,已成为赋诗饮酒的文人雅会。前些日子殿中肄射,武士们出尽风头。本次,则是饱学之士展露才学之时。傅明虽曾以诗才闻名,此回却表现平平。
宴会后,靳以问傅明道:“是不是仍不舒服?下回,这种文会你也不用来了,我替你解释几句,三皇子不会怪罪的。”
傅明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没有不舒服。今日之所以随意应付,并不是身体的缘故。”
靳以疑惑,“那是为何?”随即又似乎察觉到了缘由,看向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