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难撩(200)
“没差太多啊……”
元蘅要夺,手刚伸出来就被闻澈的握住了。他将她推到一边去:“别添乱,坐等着吃就好。”
元蘅头一回被人按上“添乱”的名头。
她不服,谁知闻澈提前料到她会偷袭,先一步挠了她的痒痒肉。她笑着往后躲,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处。
“疼不疼?”
元蘅止了笑,轻掀开他的衣袖看着带血的缠成圈的棉布,蹙眉。
昨夜也没发觉他伤得这么重。
闻澈的笑意蔓延开,想逗她:“说了还伤着你不信,非得渗血了你才信!”
“渗什么血?他若是疼,根本不会说出来。那血早就干在上面了,他骗你的。”
梁兰清用木勺搅着热汤,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话,然后看着闻澈的笑凝在脸上。
“姨母!”
从小,他这种把戏都会被梁兰清一眼看穿。好不容易元蘅又要心疼他,结果被人无情戳破。
“我是伤患……”
“对,伤患。”
梁兰清极为敷衍。
闻澈凑到梁兰清跟前,压低了声音问:“姨母,你不能阻挠我娶媳妇。”
梁兰清的唇角微扬:“哦,还没娶着啊……”
怎么感觉是被嘲讽了。
闻澈辩解道:“快了。”
“那也是没娶着。”
梁兰清看着汤煮得差不多了,便舀了一勺看汤色,然后带着嘲讽的笑给元蘅添了一碗。
元蘅尝了一口:“好香啊。”
梁兰清笑道:“烟烟以前也很喜欢。”
“烟烟是谁?”
闻澈也尝了一口。
梁兰清的笑在面上凝固了一瞬,然后继续忙活手中的事,漫不经心地道了句:“我女儿。”
给其他的菜备料,她忙得一刻不停,试图将这话头快速地越过去,“她生了很重的病,但我那时没有银子……”
“为什么不来找我和舅舅?我们就在俞州。”
闻澈的声音变得艰涩。
梁兰清笑道:“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当年究竟多少个阴差阳错,多少个无可奈何,都是过去了。没做的事,做不了的事,都不是后来一句为何不那样可以评判的。
闻澈明白了。
他没再问下去。
琅州的天气总是变得很快。
日光还没从山巅一角冒出个头,就更快地被浓云压了回去。
“要下雨了。”
元蘅仰面看着天。
闻澈把鲜香的浓汤盛好整整齐齐地搁在木案上,然后去后院找来藤椅,放在梁兰清搭的花架之下。
“这里不会被淋到。”
不动声色地,闻澈解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元蘅肩上,顺手得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动作,甚至都没经过细想。
被温暖的指腹磨过耳垂,那点不为人知的亲密在一瞬蒸腾着冒出头绪来,热烘烘地偎着人,让人忘了这是琅州的深秋。
他们的前路都瞧不清。
吃过饭后那点雨意又收了回去,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穹宇上斑驳着未褪尽的层云。
梁兰清回了灶房。
闻澈在扫庭院中炉灶里的清灰,一不小心弄得半边脸都沾上了灰烬。
“你今日哪里也没去,是没事做么?”
元蘅给他递了一瓣酸橘。
闻澈沉默地继续扫着,试图将最里面的灰都清理出来,可是无济于事。那些痼灰已经凝在上面了,无论他如何用力。
“是啊。”
“你又骗我。”
“元蘅……”
“今晨外面都在传的话,你听到了对不对?”
元蘅声音低下去,“他们说新帝登基了。”
闻澈没应声。
琅州距离启都太远了,以致于宣宁帝驾崩与新帝继位的消息是同时传来的。
对于旁人而言只是国丧之后另立新君,可对于闻澈而言,刚去世的是他的生父,而他的母亲和弟弟妹妹还在宫中不知音讯。
他甚至连回去都不能。
闻澈怀着怎样的心情吃下的这顿饭,她知道。
元蘅道:“你不高兴的时候应该告诉我,难过的时候应该告诉我,受伤了疼也应该告诉我。”
而不是只有在不疼的时候,才会笑着撒娇。真正痛到心底之时却半点不肯透露。
“你手臂疼,我可以喂你吃饭。”
“你想哭,可以抱我。”
“在我跟前也怕丢人么?”
“但你不说的话,我就只能猜。如果猜得不对,我也会难过。”
“可你已经好累了。”
闻澈忽然停了手中的动作,微掀眼帘看她,半晌后又觉得不忍心说下去。
他不想成为元蘅的负担。
元蘅如同琼枝上的晴光瑞雪,晶莹剔透的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他怕毁了。
元蘅笑了:“对啊,所以你现在可以抱一抱我么?”
第89章 铺路
清风从他的袖衫底下穿透, 客栈小院里的招牌旗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