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117)
纪迟玉沉默着,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站在姐姐那一边,纪湘绵不敢开口打圆场,因为身为父亲的纪亚舟看起来确实非常生气,反而是身为母亲的萧瑜缘只是微笑着,她难得一次像个稳重的成年人,而不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萧瑜缘看着她不住的叹气,眉头紧缩,满面牵强,反复开合的唇瓣似乎堵住了什么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可惜那份话最终还是被她抵着舌尖吞下了肚,别人纪眠玉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有点想知道她到底想要对她什么的。
纪眠玉想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冷漠,她第一次在家人面前表现出真正的冷漠,这副样子就像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她未曾在他们身边长大。
纪眠玉看着他们陌生的表情,父亲举起手又被母亲拦住,纪迟玉犹豫着想要劝说她,而纪湘绵,这个家最早知道她和季怀安真正关系的孩子在一旁站着,她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表情带着悲伤和鼓励。
纪眠玉知道她为什么悲伤,无非是因为觉得自己到底融入不了这个家,她的表现和家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纪眠玉的目光有一次落在那双眼睛上,像是被那眼里的悲伤刺激到了一样,她低下头喃喃自语:“你们谁都不曾真正了解过我。”
这句话或许会伤了家人的心,可她并不是在低声细语。
等她再次抬起头,迎接她的目光的是满面的震惊:“我只是通知一下你们,来不来都无所谓的。”她微笑着,重新摆出温柔却叛逆的女孩样子:“我不会因为这个责怪你们,因为我们是家人。”
因为我们是家人,而家人之间应该互相包容,我们应该友爱。
所以她最终收回期待的目光,在六岁那年。
脖子上的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家人中最先送出祝福的竟然是一向幼稚的母亲。
一条项链刷了两个人的好感度,我的爱人真是个超会做生意的商人。
纪眠玉的视线再一次聚拢时是因为那群兴高采烈的朋友,她们在她无聊且盛大的婚礼上冲她兴奋的挥手呐喊。
她们的声音纪眠玉听不见,但是从口型上来看,大致的意思应该是让她一定要幸福之类的话。
很老套的台词,但是不令人讨厌。
哦,没办法忽视涂瑶的白眼,牧芙在旁边扶额,看起来挺想躲开这个像怨妇一样散发着怨气的涂大小姐。
原因可能是这一个月来季怀安交给她的大小事严重拖累了她的工作进程,导致接下来的两三个月她可能都要加班。
或许她会扯上牧芙一起让她陪她熬夜,一个电话过去把人吵醒听起来就像是涂瑶的风格。纪眠玉难得有闲情在脑海里不着边际的想象这副画面。
嗯……有点好笑,在自己的婚礼上终于可以开心点了。
顺便送给揽着自己小白兔的季问安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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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娘。
这是个特殊的婚礼,它没有新郎,但是有两个新娘。
美人配美人,确实养眼却也惊骇世俗。
同性相恋,这个沉于世俗之下的词偏偏如此嚣张张扬的撞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无数双眼睛里播放着完整的仪式,季怀安说这是证明她们相爱的最有力的证明,因为这份录像无法摧毁,不会丢失。
那还要说爱我吗?纪眠玉问她。
季怀安说当然要。
要把我爱你这件事昭告天下,成为我们之后离不开对方的保障。
未来的我要是想要离开未来现在的我的爱人,我第一个不同意。
这句话好绕口啊,但我喜欢。
那第二个不同意的呢?
那必须是现在的你。
这样的话,我们是什么关系呢?感觉没什么变化。
是清晨意识模糊时,一翻身就可以抱住对方的关系,是正午浅眠无聊间,可以懒洋洋的用手指拨弄对方长发的关系,是半夜噩梦惊醒后,可以被对方第一时间揽着安慰的关系。
这个回答满意吗?
满意,补偿你的话,是可以陪对方走过四季,穿梭生死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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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婚戒。
没必要交换又一次的戒指,手上配对的已经是对方亲手为自己的戴上的了。
我不想摘下她为我戴上的戒指,哪怕是为了再佩戴一次。
在起哄声中,她不该为我佩戴戒指,她应该毫不避讳的亲吻我,她应该毫不动摇的拉住我的手。
所以,要我说爱你吗?纪眠玉问季怀安。
不。
季怀安笑着牵住纪眠玉的手,回应她的用力的回握,像是在警告她想好再说。
你应该说你永远爱我。停顿后,笑声大了起来,且只爱我。
你应该说你永远爱我,且只爱我。
在祝福的目光,激动的目光里,在不满的目光,厌恶的目光里,纪眠玉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