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唇印(13)
“怎么把衣服晾在这儿啊……”元汀嘴里念叨,拎着晾衣架往外拿。
江晴正准备把拖布拿进来,只见门一开,看见了元汀手里拿着的内衣,面白的小脸瞬间红成了苹果。
元汀给她让门,嘴里念叨她:
“怎么不晾到阳台啊,不是还有地方嘛?”
江晴害羞得说不出话。
“最近春天好潮啊,家里有没有紫外线烘干机?内衣还是烘干一下好。”
她个子高挑,不用把衣架绞下来,踮着脚尖就挂了上去。
只是阳台早上才有直射光,下午便被树荫遮挡,一片阴凉。
江晴支支吾吾道:“之前有一个,坏了……”
元汀瞥过她稍带窘迫的脸颊和蜷起的手指,忽然想起了十八岁的自己。
她借住在母亲的一个表姐家中,每周两天的“回家”总会让她无所适从,尤其是这个姨姨家中有一位叛逆的儿子和压抑不住的争吵声。
在异国他乡的少女,总是对身边的一切都难以建立亲密与信任,虽然这位姨姨和姨夫对她不错。
与自己的血缘至亲从小生活在一起,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产生一层透明的藩篱,更何况是这种“寄人篱下”的亲属关系。
元汀淡笑:“以后家里就我们两个,不用把我看成你的长辈,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
“你没去过我在M国住的地方,你这么干净倒让我都不好意思了。”
江晴点点头,唇角也露出了浅浅的两个梨涡。
元汀回了屋,味道引出来的记忆一直缠绕着他,美好的,孤独的,清晰的,模糊的。
她打开行李箱,找到了夹层中放着两瓶香水,拿出来一支,往床上喷了两下。
清甜多汁的荔枝带着香甜的玫瑰气息散满了房间。
元汀趴在床上,仿佛冰冷的床铺也浸染了甜蜜,像少女温柔的身躯裹着她。
她打开了与南姜的聊天框,打了几行字,又连带着心头的孤独与想念一起全部删掉。
于是她拿出了耳机,用嘈杂的乐声来抵抗真实的世界。
元汀将自己的头埋在枕间,又裹住被子,不然一丝光亮透进她的小窝里。
几滴眼泪悄然流进枕头,又飞快消失。
又是凌晨三点,元汀按亮了手机屏幕,亮光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刺得她双眼发疼。
按灭了手机屏幕,元汀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却再睡不着了,反而越来越清醒。
也不知道是失眠还是时差,半夜醒来再难睡过去了。
她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灯,重新捡起手机打开看。
一条跨国邮件的提示出现在屏幕上。
元汀点开阅读,发现这竟然是一份调岗通知。
离谱的是,这份调岗通知不是跨组调剂,把她分到别的研发组,而是直接跨了部门,调去了销售部。
底下的签名正是南姜父亲Ray。
全身的疲惫都化成了怒火。
“shit!”
元汀立马回了封邮件质问他。
而Ray回复的也非常快,态度坚决又冷酷地告诉她这是“公司的决定”。
“呵。”
元汀冷笑一声,这一年多来他明里暗里没少为难她。
当初邀请她加入公司时答应了给她一个组的人做研发,进了公司之后却说项目加满了,只有等到第二年重新申请,让她先加入自己的项目组。
后来又找错处把她踢出了A类项目组,一再排挤她,就是为了逼她辞职或者和南姜分手。
这三年她看在导师和南姜的份上,没有与他发生正面冲突,毕竟他是老板,可现在真的是欺人太甚。
元汀想到了母亲的状态和她的挽留,还有Ray虚伪的面孔,决定直接辞职。
“Areyousure?Leavemycompanyandtherewillbenobettercompanythatacceptsyou.”
Ray在医药界确实有地位,尤其是在元汀的研究领域,他和她的导师是夫妻。
元汀在他公司工作,也是因为方向契合,再换到别的领域,确实需要一番力气。
打字的手指顿住,她在犹豫。
可这时,脑中又飘过了江晴红着眼睛又坚定地告诉她不想离开与南姜的质问。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退掉邮箱不想再理。
索性也是睡不着觉,她拿出了电脑,准备重新做简历,先投几家公司试试。
坐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三个多小时,元汀把简历做了个大概,困意朦胧地关上了电脑。
她打着哈欠去客厅中倒水,却发现江晴已经穿好衣服,正准备洗漱。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元汀揉了揉眼睛,长时间用电脑让她眼睛又干又酸,眼角覆盖着淡淡的水痕。
“我准备去上学了,吵醒你了?”江晴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握着头发,沾了些水,把毛躁的发丝捋得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