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镜GL(9)
裙摆包裹着苗条曼妙的身姿,随着风零的走动而摇摆出漂亮的弧度。有几个男人望着她光滑白皙的小腿看痴了,又意识到自己大不敬行为连忙低下了头。妇女们则惊呆了,这是她们一辈子都未曾看过的女人。她美丽高洁,潇洒又自然,没有一点儿江南女子的唯唯诺诺和卑微胆怯。她们心底震惊,又投上羡慕渴望的眼光,唤醒了心底最深处对美的初次觉醒。
风零没几步就被迎到了太师椅上坐下,没过一会儿,丫鬟带着茶点呈了上来放在风零旁边。鸦棠看着小心翼翼伺候风零的族长,心中暗笑。
堂中好像一片祥和,半点没有风零来临之前的剑拔弩张。鸦棠讨厌这装腔作势,前世目睹无数次人们大张旗鼓对风零的恭迎,曾经她理所应当。再来一世,她看什么都觉得是别人的图谋不轨。
鸦棠自然不忿,既然看不惯,那就毁掉,由她来戳破这假象又如何?她小心眼,见不得任何人跟风零扯上关系。
于是,鸦棠走了出来,稚童天真的脸庞望着族长发问:“如今棠儿已经召唤天女下凡,族长难道还想再包庇大伯二伯吗?”
“包庇”一词巧妙,在象征天神意志的天女面前,自知蝼蚁的族长甚至失礼将手中的茶杯打翻。
第4章
瓷器破碎的声音突兀,鸦棠忙低垂眼眸,嘴角似笑非笑,面上闪过一丝玩味儿。坐在堂上的风零眼底流露出好奇,又很快恢复冰冷神色。
堂下几十双眼睛,齐齐看着族长,皆不可置信。这么大的失礼,着实丢面了。
大房二房心里更不好受,连族长都紧张害怕成那样,他们又何尝不怕天女责罚。被族内小辈们盯着的滋味可不好受,族长鸦千晋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羞愤的场面。他一慌乱,形象也顾及不上,头顶的帽巾歪了一角,身后的长辫垂在灰蓬蓬的肩膀上,半点看不出威严模样。只见他急于出声而面色通红,积压半晌,终于开口言道:
“切!切勿乱言!老夫何来包庇?尽是污蔑!”他言辞凿凿,信以为然。
鸦棠不卑不亢,言之有据:“大伯二伯害我犯法,但族长却让其选择家规还是送交官府?表面上看,您仁慈公正,若我真是无知幼童,自然信您为我讨回公道。”
鸦棠忽然直视鸦千晋,眼神锐利:“然而——”
小小的身板向前一步逼近,远望那气势竟然不输此时心底有鬼的族长。
“若我是大伯二伯,只管选了家规,家规算什么?那不过是族内先人定来管教家中,约束礼仪道德之物。但绝非用来包庇罪恶!”
鸦棠提高音量,努力让所有人听清自己话语,“历来祖上克己复礼,老祖宗曾训言\"慎独心安,自检无愧\",今日我只想问族长您,欺骗本心,包庇罪人。老祖宗若泉下有知,只怕怒气填胸,大骂不肖子孙,您——愧对先人吗?”
鸦棠一番话说得敞亮,结束了却立刻恢复孩童姿态,浑然是个天真模样,半点看不出先前伶牙俐齿。
风零眼中探究意味浓厚,她仔细观察着那丑兮兮的小孩,完全看不出是装出的底气。难以想象,这个地方的人是怎样早熟?
风零五岁时虽也时长出入于名媛聚会,然而对人情世故的理解大多来自于长辈的教导模仿,哪像这丑小孩呢?
小小年纪耽于心计,令她下意识排斥不喜,虽然好奇,也免不了反感。
鸦棠的质问无异于平地起惊雷,震得整个祠堂鸦雀无声,族长鸦千晋一张脸犹如充气的红球,涨得发紫,气到无言以对。
场中气氛再次凝固,眼见着这小小世女占尽上风,一个个丫鬟婆子们眼珠乱转,心中各自计量。却听到一声轻笑,如沐春风化开了冰河。
二房鸦博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折扇,他风度翩翩打开扇面慢慢摇来,仿佛信步闲庭。丫鬟婆子们不解,便就连鸦博发妻也觉得夫君发了癔症。莫不是被天女降世的惩罚吓坏了脑子?
明明是个转秋凉的季,他在那扇风?怕不是嫌弃自己不够凉?
翩翩公子鸦博压低声线,自觉是个俊俏郎君,他玉面含笑望着鸦棠,鸦棠只觉背后毛骨悚然。这目光,过于慈爱了吧?
二伯是个顶聪明的,鸦棠不至于猜测他脑子糊涂,但也被反常的举动惊了一下,对于鸦博接下来将要言语之事,可谓做足了期待,目不转睛地认真。
鸦博自觉镇住了小丫头片子,内心自得,嘴角越发显得善意:“世女求得天女降世,实乃鸦族福气。二伯自是信赖于你诚实秉性,不过,天女虽然降世,依我看来,却解释不了世女已会“识毒”本领。”
鸦博还想继续说下去,作为天神的信仰者,自觉天女降世是预言。既然预言,便有大巫可猜得降世地点时间,说不一定,这一切都是背后之人预谋。越是离奇之事,越让人难以正常思考。如此,场中竟然再没有一人对“鸦棠说自己会识毒”提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