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新雪此刻和旧雪处于‘脱节’的状态，炼狱之火将她精神力几乎烤干，系统启动了保护机制，将她的意识从旧雪体内分离出来，由于精神力损耗太大，尹新雪还不能即刻回到旧雪身体里。

旧雪没有见过以彼岸花身份回来的天韵，双目相接的那一刹，旧雪的眼神似乎微微动了。

但也只是一刹那的错觉，旧雪的视线投向天韵身后的争渡。

雪羚一从半空中奔来，围绕在旧雪身旁，它重新感应到雪羚族和神女之间的联系，这意味着神女还活着，这本该是件极乐之事，然而从神女的眼底，却看不出一丝新生的快乐，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漠然。

旧雪的手里出现一卷冰简，天韵看见那是被她和容雨苍打碎的寒羚山册第八卷之冥谷卷。

记载生灵一生功过，是审判者刑惩众生的依据。

神女消亡时，寒羚山册随之消亡，重生时，寒羚山册亦随之翻新。

或许在冥谷之外，这场大风雪将整个尘世也翻了新。

“依寒羚山律，残害审判者，该死。”旧雪开口说了她重生以来的第一句话。

她的视线落在争渡身上。

争渡还没有完全从‘天韵没死’的惊喜中缓过来，又骤然发现连旧雪也没死，极大的喜悦和极大的恼羞成怒在他脸上撞击，将他眉眼间的阴郁全都激发出来：“苍天，为何如此戏弄本座！究竟谁死了，谁活着！世上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一切难道都是幻觉！”

旧雪抬起手之时，一根淬着冷光的冷弦显现——

“师尊，不要。”天韵挡在争渡身前。

争渡的眼神忽然温柔下来，伸手在天韵肩上戳了一下，“果然连幻境里的天韵都是护着本座的。”

天韵：“……”

系统：【如无异议，请选择“确认”。】

尹新雪：“再等等……”

系统：【……】

旧雪神色中没有半分松动，不愧是审判者，寒冷无情。

她看着挡在争渡身前的天韵，淡淡道：“走开。”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事情比较多，会尽量日更，更不出来的时候还请大家见谅。

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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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冥谷

旧雪对天韵说的第一句话是：“走开。”

天韵反倒朝旧雪迈了一步。

这是她曾追逐过的雪, 飞过几个山头，终于又得以与她重逢。

只是，物是人非, 人心不再。

她如今对旧雪只剩下恨。

她已经知道, 从拜师伊始, 她与旧雪的师徒关系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她的出身, 根本不容许她留在寒羚山这片纯洁的圣地。

大概收她为徒的那日, 旧雪便已规划好于何年何日于何地诛杀于她了吧——

新雪曾说过, 做人的师尊，首先应该教养弟子为人处世, 教他们如何更有尊严地立身, 其次才是教习功法修为，可旧雪不仅没能做好前者, 于后者亦未能称职。

这样的师尊，凭什么给人当师尊？

她走近旧雪的面前。

相隔五十年的对视, 旧雪却仍像一座经久不化的冰雕，冰雕玉砌的眉眼，毫无感情的神色。

天韵如今知道了，师尊的心真的是冰做的, 捂不热的。

由爱生怖, 由爱生恨，她此刻只想将五十年前的冤屈在旧雪身上讨回来。

旧雪：“走开。”

天韵：“师尊，您想念过我吗？”

这本就是个不可能得到回答的问题, 天韵在问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明白, 但她还是问了。

她不期待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只是，她想让自己真正地死心。

结果自然是预料之中的石沉大海, 旧雪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和上辈子的冷漠一模一样，过去天韵也是这样去寻着师尊说话，师尊不理她，不瞧她，她便妄想着以恒心打动师尊，十五年的相伴，每日奉上的热汤，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雪羚一叼着天韵的衣角：“旧雪大人要执行寒羚山律，你拦不住的。”

尹新雪不知该说什么好，那是旧雪，不是她新雪，如果天韵一定要拦，旧雪真的有可能会伤害天韵。

系统还在她耳边隔一段时间就提醒她：【如无异议，请选择“确认”。】

只要她选择‘确认’，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但她没有做下最后的决定。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第一次犹豫的时候，她就已经作出了决定。

她走不了的。

争渡感动得一塌糊涂：“本座就知道，本座的好天韵总是站在本座这一边的，天韵，来，你往后，让本座来对付她。”

天韵却似完全没听见争渡的声音，她望着旧雪，穿越风沙与风雪，她的目光几乎可以说是温柔的：

“师尊，倘若今日弟子恳请您，放过我的朋友，仅此一次，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