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暗卫不能太聪明(79)
可如今一切都乱了。
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想再为自己倒酒,却发现玉瓶早已空。
地上还滚着五六个不重样的酒瓮。
慕容灩突然笑了。
捂着脸。
仿佛在笑这个荒唐又残忍的世道,又仿佛在笑那随意祈愿的自己。
巨大的疲惫感袭来,好似要压断女人总是高昂的姿态和纤细的脊梁骨。
受不住了。
宛如在沙漠中背负千金的骆驼,如果再多一下,即便是轻如羽毛,也会轰然倒地。
憔悴不堪的她便这么昏睡过去。
眼下仍挂着未干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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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外头飘着细雪。
正厅里,吃完团圆饭的豫亲王正携柳姨娘和慕容汶父子,祖孙三代一同守岁。
气氛其乐融融。
年纪尚幼的慕容缚有些熬不住地瞌睡,倒在柳姨娘的怀里轻哼着。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打断了饮酒谈笑的几人。
慕容灩眼下嫣红,衣冠凌乱,鲜红的外袍从肩头滑落,神色毫无往日的从容,赤着脚猛地推开房门。
无视其余人惊讶的神情,她直径地走向有些迷糊的男孩,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低声道,“东西呢?”
见男孩还未回神,只是呆呆地望着她,慕容灩纤细的胳膊发力一把将他拽下柳姨娘的腿上,抬高音量再次问到,“本宫的东西呢?”
“月…月儿。”豫亲王看着面色异常的女人,出声缓颊,“若是缚儿做错什么,好好说,好好说,莫对孩儿动粗。”
深吸口气,慕容灩强压着翻滚的狂躁与愤怒,只是眼神定定地俯视着男孩道,“本宫刚醒便发现先皇赐本宫一枚价值千金的簪子丢了,问了下人却说晚间只有看到你出现在本宫的院子里?嗯?”
“不可能!”慕容汶听到如此贵重地东西竟然丢了有些心慌,“缚儿,你真的去姑姑的院里拿了御赐的发簪?”
“我没有!”
慕容缚被拽的脸色涨红,哭喊道,“我发誓我没有!我没有拿簪子!我只有拿了一个黑色的发绳!”
其余人听了男孩的一番话,齐齐松了口气。
慕容灩嘴角却是嗤笑着,面色更加阴沉,“没想到豫王府还真出了贼。”
她干哑的嗓子底下是即将喷涌的暴烈,一把提起男孩的领口往后退了几步,“所以,本宫的发绳呢?”
看着男孩依旧愣怔,慕容灩声音颤抖地质问道,“你从本宫身边偷去的发绳呢?”
“我...我不知道。”慕容缚看着眼前声量不高眼神阴翳的女人,有些畏缩。
“你不知道?”女人重复着,低着头将男孩放下。
正当众人松了一口气时,慕容灩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掐住慕容缚的颈抵在门柱上,咬着牙,“你是说你不知道哪个你偷了的发绳在哪里?嗯?”
指节用力,男孩吃力地喘着气。
“缚儿!”
“快松手!”
“月儿!你在干什么!仅仅是一条发绳而已。”
身旁几个人慌忙的站了起来,豫亲王更是高声怒斥。
“仅仅是一条发绳?”慕容灩淡淡地重复道,虎口依旧紧锁,斜斜地看了慌乱的一众人,“本宫手上也仅仅是一条命而已。”
语气轻飘。
“好好想想。”她看向手中面色惨白的男孩,面无表情低声警告,“好好想想你将本宫的发绳拿去哪里。”
眼中似是翻腾着一丝癫狂。
“我… 我…”近乎窒息的慕容缚脑袋飞快地转着。
自己原本只是想报复一下这个面生的姑姑,尽管父亲千叮万嘱别招惹她,可凭什么备受宠爱的自己必须得对这个嚣张又残疾的女人毕恭毕敬。
而且为什么她一来,平日都给自己玩耍的大院子就得让给她,明明自出生起那都是小爷自己的!
窥看着门缝,发现这个女人对那个破破烂烂的绳子宝贝的要命,自己才会偷偷溜进去想给她个教训,那破绳子又没什么稀罕的,早就不知道被自己随手扔在哪个池子里了。
“池子…”男孩吃力地挤出声音。
慕容灩的手微微一松,“池子?哪个池子?”
大口吸着珍贵的空气,慕容缚有些犹豫,“大抵是…主院的鱼池里…”
一听到男孩的回答慕容灩猛地放手,也不管倒在地上难受地喘气的男孩,头也不回地朝鱼池走去。
女人光着脚踩入雪地,一步步艰难地走向鱼池。
池子很浅,上头却因为夜晚的寒冷结着薄薄的冰。
慕容灩毫不迟疑地伸脚踏碎冰层,鲜红的衣?被冷水浸湿,无比沉重,但她依旧前行着,直到整个半身泡入水中。
她伸出从未沾过春水的手,弯着腰,着急地在天寒地冻的雪天翻起了池子里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