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暗卫不能太聪明(74)
她牙关直直打颤,不知是因为这严冬,还是因为内心一片冰凉。
思绪仿佛被冻结,只有相同的声音在脑海中叫嚣。
阿沁,阿沁。
我不要一个人走!
我也不要你一个人留下!
我不怕的,我真不怕。
我宁可你死在一起,陪着你,也不要与你分离。
慕容灩想放声哭嚎,满腔的悲愤却梗在喉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其实待在阿沁的怀里,她根本不惧身后的追兵。
一直以来害怕死亡的念头甚至没有在慕容灩的心里掀起起任何波澜。
只有当看到满手的鲜血,当听到明沁说出她要留下来阻拦敌人时,慕容灩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心脏好似破碎般,痛苦堆砌着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打散。
她想停下,她想回头。
若能在那温暖的怀抱中闭眼,她甘愿。
但慕容灩握着缰绳的手却不敢动。
听话,灩灩。
听话。
温柔又霸道的嗓音在脑袋里回响着,似是知道她的不情愿,一遍一遍安抚她即将崩溃的意识。
慕容灩只能继续向前。
不知过了多久,马儿已经疲惫地无法奔跑,仅仅是在大雪中努力保持快节奏的漫步而已。
长时间的骑行也耗尽了慕容灩本就不多的体力,她颤抖着大腿努力夹紧马肚,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可却因为残缺的身体力不从心。
无论她抓着缰绳的手多么的用力,身体依旧不自控地向左边倾斜。
我做不到的,阿沁。
你看!
没有你在我身后,我连马都骑不好。
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是
就这样吧,阿沁。
就这样吧。
慕容灩放僵硬地握着缰绳的手,闭上眼睛,感受着即将坠马的失重感。
可预想中的疼痛和坠落却并没有出现,右腿有一股拉力,牢牢地固定住她的姿势,让女人不会轻易摔落。
朝右腿看去,那是明沁用黑色的发绳紧紧地将慕容灩的下肢和马镫捆绑在一起,让带着假肢的女人无法挣脱马镫,更无法轻易滑落。
看着自己的右腿,即使在这种时刻,慕容灩也不禁捂着脸笑了出来。
总是这样。
阿沁,总是这样。
总是将自己编织成网,接住坠落深渊即将触底的她。
那么的温柔却也那般霸道。
让自己怎么不听她的话?
让自己还有什么选择?
一滴滴温热的泪从指缝流下。
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从衣袍里窜出来,瞪着明亮的眼睛仰着头困惑地看着又哭又笑的女人。
小虎粗糙的舌头舔去了慕容灩脸颊的泪水,喉咙发出尖尖的嘤嘤声,仿佛在安慰着,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别再哭泣。
看着这个与自己主人有七分像的野兽,慕容灩不禁低头吻着他的脑袋。
阿沁没有对自己说谎。
阿沁说的没错,自己总是能看的出来阿沁有没有说谎。
不管是神态,语气,肢体,任何的一点蜘丝马迹,自己都能从中看出来。
而这次,阿沁对自己说了不会死。
她没有说谎。
慕容灩想让自己相信。
泪水已风干,只余泪痕。
女人强撑着精神重新握紧缰绳,驭着马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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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体力不支昏倒在马背上的慕容灩是在一处温暖的被窝醒来的。
柔软的被子和房间里精巧的摆饰,是她近两个月都未见过的景致。
身处陌生的环境的她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原本粗糙的平民布衫已换成与身份相配的丝质衣裙,想来是有人已为她更衣,可她却不见身上原本属于明沁的东西。
慕容灩瞬间恢复清明,掀开被子着急的欲下床,却因未穿戴假肢重重跌落。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房门外一声女人的惊呼,一名长相和蔼约莫六十的妇人进了房间,看到坐在地上的慕容灩欲上前搀扶。
“站住!”慕容灩抬头望着来人,眼神冷冽,“你是何人?”
欲靠近的妇人立刻停下,恭敬地弯腰说道,“见过崇文郡主,老身是清州知府苏文的妻子,胡湘和,受外子的委托照顾崇文郡主。”
“本宫已在清州?”慕容灩撑着床板吃力地起身,眼里依旧充满防备。
“是,郡主是前日抵达的。”胡湘和依旧恭顺地垂首,“外子同我转告郡主,已知会豫亲王,待郡主准备好便可送郡主与豫亲王团圆。”
胡湘和所说的话没有在慕容灩心中掀起丝毫波澜,她坐回床头,依旧冷着脸道,“本宫身上的东西呢?”
老妇人从墙角拿出一个木箱递给床上的女人,慕容灩立刻翻找了起来。
看到了黑色的发绳,她紧紧握住,努力抑制着随时会崩溃的情绪,又点了点里头其他东西,发现油纸包依旧原封不动,才微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