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后，只听女人一声轻叹，『明日再说吧，只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年幼的她不知道在那温暖的怀抱里待了多久，只觉得脑中刺耳的声音被尽数抹了干净。

当自己有余力挣扎着开眼想看清时，她模模糊糊仿佛看到了一个落入凡间的天仙，眼前的女人明艳宛如鲜红色的牡丹绽放。

感觉到怀里的动静，她勒马低头，眼神莹莹，嘴里噙着笑，空着的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糖，放进了孩子的嘴里。

温顺地躺在女人的怀里，明沁乖乖张口，感受着甜滋滋的米糖在自己口中慢慢融化。

那是十二年来，自己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再度昏迷之前，女孩脑海中只有着个念头。

从回忆中醒来，明沁想着。

本以为那年鲜衣怒马的丽人会依然盛放，但如今仿佛明珠蒙尘，牡丹只剩凋零的瓣散落一地，只剩枯枝。

若非心里有所触动，自己也不会在重阳休沐时，无意地识蹲在树梢目睹她面容中的愁伥和悲凉的神色。更不会不忍心地提气登楼，尴尬又磕磕巴巴掏着刚买的栗子糕，慌乱地为自己不受控的唐突找借口。

明沁身子一沉，悄无声息出现在市集街口，自然地与来往的行人合流。

“李大娘。”明沁隔着人群朝着店内喊。

“明姑娘！”

一个相貌和善的妇人匆匆擦了手，穿过其他排队的人潮手提麻绳向明沁走来。

递过铜钱，明沁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而后郑重拱手道谢。

“客气！明姑娘可是帮我打跑地痞的恩人。”李大娘笑道，“明姑娘你多来光顾就行了。这绿豆糕可是我特别帮你留的，若不是我偷偷包好只怕别人看到得打起来了。”

“李大娘的手艺，大家大打出手也不奇怪。”明沁真诚地说道。

“就你嘴甜。”挥了挥手，李大娘爽快地转身，“好啦！我回店里了”

明沁点了点头，护着手中的荷叶包疾走。

若是那人也觉得好吃就好了。

若她打了自己，自己保证绝不还手。

嗯，我保证。

第3章

自重阳后，明沁除了糕饼，陆续为慕容灩带去了王记的肉丸，听雨阁的包子和南街王爷爷的烧饼。

十日的休沐，竟有七日她都去了藏月楼。

发现年轻的暗卫突然出现在窗前，慕容灩也不曾恼，只会淡然地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一言不发。

看着慕容灩执箸，优雅品味着，明沁也只会背着手远远地站在一旁，希望从她淡漠的脸中品出一些不一样的神情。

在这几天的观察下，明沁发现，慕容灩喜甜却不耐辛，相较于荤食她更喜素菜。

若遇上喜欢的食物，会好似享受般眯了眯眼。

若是食物太过辛辣，她会伸出一小截舌头抵着上唇，眼尾泛红。

吃到不合胃口的，便会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默默喝茶。

午时，明沁走出房门，想着在明日离京出任务前，自己要为郡主带些什么吃食。

师兄林衍沿着廊迎面走来，后面跟着师姐宋书晴。两人看到明沁后眼神一亮，林衍拍了拍她的肩头问到，“沁沁要出门啊？”

明沁点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宋书晴便大喊，“沁沁长大了，都不同我们玩了。前几日的重阳，师傅说了要一起去听雨阁吃饭，你还迟到呢！”

浮夸的神情仿佛下秒天便要塌下来。

明沁似乎早已习惯了，只是笑着问，“那今日师兄师姐今日是要去何处啊？”

林衍答道，“我跟师父约好要去酒楼小酌。至于你师姐…”他打住，面色嫌弃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之事。

“花街啦花街。沁沁要不要一起？”宋书晴大声地接着话，转头欲问明沁。

“你别想着带坏沁沁！女孩子家的去什么花街。”林衍一想到宋书晴做过的荒唐行径，胃就一阵经孪。

“花街怎么了？那里的女孩又香又软，弹琴可好听了。”

宋书晴语气坦荡毫不害臊，反倒是对林衍一脸鄙视，“你们这些古板的老化石。我看你倒也没少去啊？怎么？就允许男人去花街听曲？女权懂不懂啊女权？”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啊？”林衍被她古怪的逻辑噎的脑壳发疼。“女泉又是什么东西啊？”

已经习惯林衍的唠叨和宋书晴的浑话，明沁完全不想牵涉到两人的战争之中，正朝营门快步走去时，林衍转头交代，“沁沁，别在外面玩的太晚，明日一早你得启程去接应曹云的。”

明沁点头表示记得，林衍又回身投入到和宋书晴吵吵闹脑的辩论之中。

干暗卫着行风险极高，折损率十分可观。

这十年间师傅带出来的弟子，与明沁差不多级别且还活着的也只有师兄林衍和曹云，以及师姐宋书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