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9)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季般般许久未起身,她这时才忍着痛蹲下身,床底有一木板,四四方方盖在地板之上,倒没什么稀奇,许是之前的旧桌子卸下来的放到了床底。
季般般手拿着瓜子,将畜生那从床底引出,顾司宜不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它停在季般般手臂上磕着瓜子,“公主公主。”一声声叫的难听。
她倒是真的来找这神鸟的,这让顾司宜也松了一口气,顾司宜撑着腰,坐到了床边,手靠在床沿上。
季般般将目光落在那大开的窗户上,说:“这窗还是关了好,刚捡回来的命别又丢了。”话落,便见着季般般要离开。
顾司宜疼的差点没接上一口气,她强忍着叫住了季般般,“慢着,我有话问你。”
季般般轻挑上眉,看着她。
顾司宜撑着腰站起身走到季般般身侧,“纪恒作为仓处营统办,与漕运总督应是无任何交集,这罪证第一时间应是直接呈给太后,黄册怎在你的手中?”
顾司宜让季般般一人进来,也给她制造了解决疑虑的机会。
季般般垂下眼帘,慢悠悠地开口,“你心底有了答案,何须再问我。”
果真是她想的那样,太后有意将此交给纪恒,用纪家的手来呈罪证。
顾司宜自幼便在宫中,这后宫妃子争宠见的不少,她眼里太后钟九思在后宫算不上是最聪明的那个,若不是凭着背靠都处营,如今的皇帝怕是都不能顺利降生。
她将册子交给纪恒,让季般般入宫,无疑是让纪家成了其余四处营的眼中钉,置于危险之地。
但又因此顺利让封家欠了个纪家的人情,封家二公子如今在纪桐手底下做事,走的近了些,四处营不对纪家下手,有牵制,有制衡,这招倒真不像她能想出的。
顾司宜刚想开口说什么,腰间的伤口像是又撕裂了那般,她额头冒起冷汗,两眼一黑朝着季般般倒去。
季般般见她晕倒在自己怀里,她抿紧了嘴唇,脸色阴沉,“麻烦死了。”
她将鹦鹉放置一旁,横抱起顾司宜,将她放到床榻上,顾司宜面色惨白的厉害,她搂顾司宜腰的那只手上沾了血迹。
季般般瞬间脸黑的更厉害了,她拿着手帕一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边朝着屋外而去,那鹦鹉便站在她的肩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刚出琼露殿,她猛然想起了什么顿下脚步,双眉一紧,“把殿中的金创药拿来。”季般般把鹦鹉交到允乔手中,又反了回去。
允乔一脸茫然,也不做多问,小跑着回了隐仙殿,殿中的那几只金创药乃西域所贡,平日纪恒练武伤了都不舍得用,但在季般般入宫时却悉数全给了她。
顾司宜醒来时发觉自己换了身衣服,自己正趴在床上,欲要起身,腰间却扯着疼,柳儿忙着扶住她,“姑娘莫要起身,躺着为好,此次多亏了二公主。”
如果今日她死了,岂不是更成全了太后,顾司宜未曾想过,季般般今日会救她,是好是坏一时她也难以分辨。
顾司宜应了声,见柳儿眼角还挂着泪,顾司宜有些心疼,叹息道:“这琼露殿锁着我一人便好,如今又让你进来遭这罪。”
“姑娘莫要这样说,我伺候你三年,甚知姑娘习性,姑娘教我读书写字,能伴在姑娘身侧是我的福分。”柳儿蹲坐在床头。
“鱼入水,鸟入云,走兽入林,方能不受笼网之羁绊,我成了这锁住你的笼网。殿下与姐姐保下我的性命,数万把刀指着琼露殿。”顾司宜看向柳儿,心有不忍,她也是个同自己一般大的女子而已。
第5章 暮序
承德年末,除夕将近,浔安不比往年热闹了。
多了许多从关卫逃窜而来的难民,宫中禁军多了些活,巡视着浔安。
每天都在巷中,犄角旮旯里搜出些难民冻僵的尸首集中处理。延香宫里外派锦衣卫重兵把守。
宫里在暮序时便已开始采办,虽关卫打着仗,这也并不影响宫中宴请百官,户部银子使的紧,办登基大典搜刮了一次浔安,若不停一停怕引起民愤,这主意自然而然便又打到了隅尧去了。
季般般在房中逗着那鹦鹉,屋内炭火烧的劈里啪啦作响,一阵寒风从门缝刮了进来,那畜生在杆上挪了挪步子。
“公主,常真公公派人送来了御赐的春牌,奴婢将正门那张揭下了。”允乔跨进门。
季般般将手中的瓜子悉数放进了食盒中,拿过允乔递来的春牌,那春牌以绢为主,敷以丹砂,绘具金云龙,福字显得好不耀眼。
这每年御赐春牌按规矩来讲,宗亲大臣皆要御前跪伏,仰瞻御书,叩首谢恩。
到家后再将此春牌倒贴门前,她人未到,这春牌还由常真公公送来,想来太后是不愿让她见众臣,这宫里的宴请百官更是不会有她的位置,季般般心知肚明,但她对这一切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