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70)
季般般伸手扶着顾司宜下了马车。
“呦,殿下。”崔寄成走到二人身侧,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昨儿南街闹事,怎么你也跟着这群流氓掺和在一起。”
季般般都懒得撇他一眼,带着顾司宜直接入了大理寺。
入内并无侍卫,大理寺内正中立着一块石碑,崔自华官服穿戴整齐,背对着二人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匕首柄雕着狼头。
他一直有着这个规矩,审问必带着这狼头匕首。
看来今日的审问从厅内换到了院中,刚停下步子,崔自华匕首已擦得锃亮,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缓慢了。
入了大理寺无论是多高品阶官员还是皇子,皆是池中物,礼仪身份早排到了九霄云外。
顾司宜行过礼,说:“不知大人传唤所为何事?”
崔寄成倚在门框上,吊儿郎当的看着。
半晌,崔自华一言不发,气氛变得异常沉重,直到他抬起眼皮时,眼神变得阴鹜,“带上来。”
两人顺着目光看去,几个身着布衣的百姓被侍卫押送上来,随着后脚跟上来的还有几个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整齐的放在院落,一侍卫将一木盒放在院中木桌之上,然后退到了一旁。
几人双腿打颤,还未等到走近,便扑通跪在地上,软弱地哀求。
“大人,昨日不关我们的事。”几人额头磕的泛红也不曾停下。
崔自华停下手上的动作,将擦匕首的白帕扔到一旁,“抬眼看看,是不是她?”他用匕首尖指着顾司宜。
几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向后看去,端详了一阵,一人激动地指着顾司宜道:“就是,就是这姑娘,当时小人摊子也被砸了,小人绝不会认错,一男子拉着这姑娘逃蹿,四周窜出好多杀手。”
顾司宜看着那人嘴边的黑痣才想起他是昨儿如意斋对面卖糕点的小贩。
周围人听那人言,也随即反应过来,开始附和点头。
一妇人见罢忙着说:“还有这黑衣服的姑娘,昨儿民妇见着她拿着一把剑去救这位姑娘。”
谁知话音刚落,一阵风过,崔自华手中的匕首尖上滴着血,那妇人双眼一瞪,倒下去后双腿抽搐嘴里冒着血泡,脖上的血条加深后没了气息。
侍卫很熟练的将人拖了出去,另外几人吓得不敢乱说话,磕头更加卖力,顾司宜看向季般般,季般般轻轻摇头示意她暂时不说话。
“啧啧。”崔寄成目送着那具尸首出门,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睁大眼睛看清楚,二公主昨日可在?”崔自华接过侍卫递来的新白帕,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这时候这几人匆匆扫过一眼,一改先前的说辞,“小人只见到这一位姑娘,不曾见过公主,不曾见过。”
待到几人口径统一,没人再说错话时,崔自华才将擦好的匕首交到侍卫手里,“带下去,交给刑部取供。”匕首一离手,他们的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几人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被侍卫架着出了大理寺。
顾司宜也只是小时候宴上见过崔自华几次,对此人的作风秉性并不熟知,准确来说,今日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崔自华悠悠的到木桌旁,将盒子打开,木盒四周黑红色的污渍浸染,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昨日南街命案,造事者竟是宫中鬼面暗卫和十三个蒙面杀手,杀手留了全尸,鬼面暗卫没这么幸运,一只臂膀被狗调走,剩下的在哪个犄角旮旯禁军没瞧见,残尸我怕吓着姑娘,命人将头颅割了下来,姑娘瞧瞧可认识此人?”他戴上黑皮手套,提着黑发将透露拿了出来。
顾司宜心里一紧,大指掐着食指关节,脏乱的发下能依稀瞧见一双未瞑目的白眼,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大人说笑了,宫中鬼面暗卫我怎会认识。另外我昨日尚未出宫,这南街的百姓称见过我,我不认。”
崔自华笑了,院中回荡着笑声,一脸的胡茬散开显得阴冷,“没关系,不认没关系,再带上来。”他站直了身子。
又是几名百姓被带了进来,不同的是,这群人是宫门外跑马的车夫,他们被绑着双手佝偻着身子被推搡着入内,其中还有小孩妇人,应是车夫的家眷,一入内小孩的哭声停了,打着哭嗝不敢发出声。
“睁大了眼睛看看,昨儿谁载过这位姑娘?”
几人缓缓转过头,细细的看顾司宜的脸,顾司宜微微翘首故作镇定,好一阵一人开口说:“回大人话,昨儿是老李拉的这位女官人,草民记的清楚,这位女官人出手很是大方给了老李一锭银子,昨儿老李还跟着我们几人说这事儿,不过,老李今儿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