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21)
顾司宜有些诧异,说道:“按大北王朝条例,家中独子者不得进宫做太监,公公怕是忘了?”
常真笑出了声,他稍微靠近了些顾司宜,小声说道:“奴才自是没忘,只要姑娘不说,奴才不说,谁会脱了他的裤子查验他是不是真太监呢?”
常真的话说的中听,能坐上掌印一职,便是有些心眼的,三年前那场狱杖刑,常真也是向着她,让人打着假棍,虽是如此,可她似是觉着这老宦官面上的笑假的如此可怕。
“有劳公公了。”她微微屈膝行了礼,“公公今日之恩我会记在心里。”
常真将她扶起,笑道:“姑娘说笑了,耽搁了不少时间,奴才差点忘了正事,过些日子便是圣贤帝三年祭,按照大北习俗,帝王仙逝第三年的生辰,便会举行祭祀式,以前帝王三年祭皆以杀二十五家禽为主。现下太后的意思是由姑娘届时亲手杀虎祭圣贤帝之陵。”
顾司宜捏紧的拳头藏着披风之下,帝为龙,武将为虎,父亲生前朝服便就是二品武将着的猛虎补子。这无疑是让她难堪,她做不得,也做不了。
顾司宜说:“公公,我自幼身子弱,顾家虽是武将世家,可偏偏生了我这么个弱女郎,提不动刀,舞不得剑的,怎么能杀的动此等猛兽。”
常真手递给顾司宜,搀扶着她进屋,“姑娘可放心,到时那虎喂了些药,乖乖的躺在那祭坛之上,绝不会动弹,姑娘下手快些,免得药效过了,那畜生伤了姑娘,这畜生的命怎比得姑娘的金贵。”
话里有话,顾司宜算是听明白了,常真多点了根蜡烛,屋子多亮堂了一分,他挑动着烛心,念叨着:“赶明儿奴才多让人送上几支蜡烛来,瞧这屋子黑的。”
“公公可知,太后让柳儿去所谓何事?”顾司宜将解下的披风交到常真手中。
常真接过,四处寻着木施,“这不太后宫中人手不够,都赶去忙那三年祭的事儿,待到三年祭举办结束,自会将柳儿送回。”木施立在角落,中间的梁木都已断了,他啧了两声。
顾司宜明白,这是在以柳儿作为要挟,常真行了礼,退了出去,掩上了大门,她听见院中的人陆陆续续都退了出去,瞬间这破旧不堪的琼露殿只剩下她一人。
屋内多点了一支蜡烛,也未将这屋子照的亮堂,她索性一口气吹灭了房内仅点着的两支蜡烛,借着屋外的光,静静的坐在这小桌旁。
第11章 祭祀
连着三日,顾司宜未出房门半步,她蹲坐在床旁,双眼无神。嬷嬷也不敢打扰,得了令候在院中看守她。
桌上的吃食已是重新热上了一次,还冒着热气,但她却无半点食欲,各宫筹备后天圣贤帝的三年祭。
每个宫需挂白绫,挂白绫前放鞭炮。她听着一声声鞭炮,这白陵已挂到了隐仙殿了,琼露殿压根不被记挂,许久也未见上官宦来饰白绫。
嬷嬷进了屋,眼中透出怜惜,她瞧了瞧桌上又冷了的饭菜,走到顾司宜身边说道:“姑娘,好歹吃上两口,或去院中走走,总在这屋中会憋坏的,出去透透气。”
嬷嬷见她不理,转身打开屋内的窗户,瞬间一股清风卷过她的鼻尖,她抬眼瞧着窗外,那树梢随风舞动似是在嘲笑她一般,顾司宜索性别过脸不再去看,双眼彤红,夹杂着两颗晶莹。
嬷嬷瞧见她这般模样,生怕她活不到后日早晨,摊上事儿,没人能好过,于是说道:“奴才给姑娘做点清粥,多少总得吃点。”
嬷嬷伏低了身子,退了出去,刚到门口,便见着季般般进来,刚准备行礼,季般般抬手示意,“把门带上。”
门吱的一声紧闭,季般般瞟了眼桌上的饭菜,大步走到顾司宜身侧,“你是准备到阎王殿再给我办事儿吗。”
顾司宜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谁知季般般在她面前蹲下身,盯着她,一声冷笑,“你倒是死的轻松,一了百了,你的傲气放在宫里一文不值。”
顾司宜哪里听得了这话,那包着的两颗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看着季般般,那股委屈悉数被她憋在了心里,不敢放声大哭。
她的傲气确实一文不值,季般般伸手抹去她下巴的余泪,“有什么好哭的,吃饭。”
顾司宜愣了一阵,才站起身,朝着饭桌走去,若是仅因为这事她便要寻死,倒不如那夜让她也惨死在驻阳河畔。
她扒拉着碗里的饭,季般般倒了一杯水给她,神色凝重,一丝怜悯被那股冷淡所掩盖。
她手撑着头,认真看着顾司宜狼吞虎咽,她不由的说:“下次寻死能不能换个死法?不如拿我赠你的匕首对着脖子来一刀,那刀抹了剧毒,想救你都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