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14)
景听尘点点头,“大哥,我明白了。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绾绾性子同我相差不多,她很聪明。”提到这儿她忍不住露出来笑,她抿着笑转头斩钉截铁说道:“所以,顾家的事,她会查的一清二楚。”
“那更不行了,她不能查,若是一查,那么有意陷害顾家的人便会朝她动手,你人在关卫,谁能护着她?”淮盛文不信顾家被陷害,可他信景听尘。
景听尘答道:“若是不让她查会让她比死更为痛苦,我了解她,由她。”
淮盛文再想说什么,见景听尘喝了手中的那杯酒,然后放桌上走了出去,出殿门时,殿外的长梯边上,江谦还在挨着巴掌,那嘴角渗出的鲜血景听尘看着却不解气,她白了他一眼,疾步下了阶梯。
“大帅,大帅,我爹刚刚跟你说些什么?”淮策不知何时又跟在了她的身后,景听尘放慢了脚步,“随意聊了几句。”
景听尘转身看着他,“你跟着我作甚?”
淮策揉了揉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想让你明日走时带上我。”
景听尘打量他一番,“这我可做不了主,你若想去,跟你爹说,再找太后请命,然后入了军册才行。”
“偷偷去,不做将军,就做个排头兵,到时你别跟营中兄弟说我是淮盛文的儿子就行,就跟他们说,我是你在半路捡的。”淮策一脸诚恳。
景听尘冷笑,却有几分欣赏,说:“排头兵,你倒不怕死,我大哥就你一个儿子,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他交代。此事没得商量。”说罢她转头便走。
寂静的宫巷中,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请求呼喊。“大帅。”那声音带着倔强,景听尘回头时,淮策已跪在了地上,这个高出她大半个脑袋的调皮小子跪在地上,让她有点觉着意外。
淮策说:“长这么大,我只跪天地,跪天子,跪父母,今日我跪你,我想上战场,我想为国效力,为淮家争口气,我想跟在你的麾下,大帅,你就收我入军吧!”他头叩在地上。
“起来!”景听尘顿时拿出了大帅的气势,淮策抬起脑袋,“你若是不收我,那我便长跪在此处。”
半响,空气凝聚,安静的出奇,红灯印在二人脸上,这条宫巷也显得没那么孤冷,她从不受威胁,若是别人她便收了,可他是大哥的儿子。淮盛文年轻时也是一方骁勇,手拿长戬,马踏驻阳河两岸。
数年前长谷关之战,他前去支援,妻子被困敌营,被敌军扒光了衣服,拖在马后,活活勒死,那年淮策才五岁。如今他甘愿在偃台替着朝廷养马,造兵器,他不是怕死,若是朝廷有命,他定会毫无怨言拿着长戬重回战场,他怕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没了。
景听尘未理他,喉间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那你便跪着吧。”
“我娘死在塔鹰部手里,我想报仇,我必须报仇,父亲不让我打仗,小时候连武都不曾教我,是我偷偷看着他跟他一招一式学的。营救陛下,那是我第一次带军,我以为我能像当年爹那样了,我以为我能报仇了,我没护住陛下、敬元皇后。大帅,你不收我,那我也能有别的办法。”淮策吸了吸鼻子,抹着眼泪,他深吸一口气猛然站起身。
“站住。”景听尘叫住了他,内心挣扎了好一阵,她看着他许久才开口,“卯时出发。”
话落才在淮策嘴角看到一丝笑意,淮策忍不住连忙行了两个大礼。
----------------
景听尘第二日走时还是点了一盏天灯,顾司宜着了凉起的晚,未曾去瞧那天灯,院子里打了霜。
柳儿打开屋内的窗户,瞬间一股寒风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抬眼瞧着窗外,那房梁上竟挂上了两只走马灯,顾司宜缓缓站起身,景听尘昨夜定是来过。
柳儿瞧见她这般模样,说道:“我给姑娘做点清粥,多少总得吃点,这刚好没多久的身子,哪里抵得住这般,若是大帅瞧见,可得多心疼。”
顾司宜闷声咳的厉害,“我这身子不知还能撑到哪一日。”她走到窗边赏着那两只走马灯,灯中画着两女子,一手拿大刀策马奔腾,一阁中坐立带花,好不精致。
柳儿出了门,在院中的水井打着水,那桶水被柳儿费力的拉上来,柳儿脸上无半点喜悦,转头时双眉皱在了一起。
“姑娘,还真得让人做个新的井盖才行,井中又死了耗虫。”
顾司宜点了点头,柳儿将木桶的水提到墙角,猛然转头说道,“姑娘,我记得前几日在您床下见到一块木板,可暂时用来充作井盖。”
若是柳儿不提起顾司宜都忘了,半年前是记着看到过,还是季般般来寻那只鹦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