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126)
纪恒见杯中的水吹不凉,索性放到了桌上,说:“我如今的身子到关卫走不了水路,坐不了船,这次你得去庆州。”
季般般喝着药茶,抬眼皱眉,她抿着下唇等纪恒解释。
纪恒闷声咳嗽一阵,说:“我已同太后说让你陪着我绕路走偃台,你跟着她去庆州,我查过。”纪恒说话时瞧了一眼允乔。
允乔点头会意出门守在门外,直到门关上那一刻,纪恒继续说:“前朝旧部卓将军当年护送顺王世子逃亡后,先皇登基时在夷州剿灭了二人,但这世子在民间娶了一妻,留下一子隐藏在庆州,此次你要前去找到这个孩子。”
“顺王世子的孩子,虽然是夏朝皇族血脉,可非前朝皇帝直系,日后朝中要人认她的血脉怕是很难。”季般般说道,顺王是夏朝皇帝嫡兄,这孩子也算得上同堂皇族姓夏唯一的子嗣。
“不重要,麒麟儿,我想听听,找到这个孩子你会怎么做?”纪恒问道。
季般般说:“师父当真想听?”她点燃桌上的香炉,从窗口飞进蚊虫在香炉四周转了转便停到了桌上,“是个聪明的就杀了,蠢的就留下,真假都无所谓,指鹿为马靠的不就是权倾朝野,师父让我亲自去办此事,应该不仅是让我去寻这个孩子。”
纪恒捋捋胡须道:“当年卓将军带走了你母亲的信物,怀德公主的信物有助于你日后光复夏时震慑朝堂,当年夏朝精兵皆拿此信物可调遣,我猜,如今的昭邱土匪横行,其中定有隐藏的夏朝军。”
季般般仰头轻叹说:“她从未提过信物一事,她并不信任我。”她别过头不去看纪恒的眼睛。地牢中暗无天日,她从得不到母亲的半分好脸色,她脖上的伤疤是怀德公主留下给她唯一的东西。
“当年你太小,不提也是怕给你招来杀生之祸,孩子,你莫要....”纪恒话未完。
“师父,你说我到底是不是圣贤帝的血脉,太后说,我和圣贤帝很像。”季般般不经意问出这句话,淡淡一笑,她只能清楚地记得母亲说她没有父亲,她是野种,见不得光的臭沟水。
纪恒沉默须臾,说:“如今在宫里,你就是圣贤帝的公主。”纪恒坚定地看着季般般希望能说服她,他不知怀德公主跟季般般说了哪些,先皇让他抚养季般般的时候,他便猜到了季般般的身份,季般般的父亲是谁,只有死去的怀德公主知道,那具尸骨陨落在东宫地牢连冬日的最后一束梅香都没嗅着。
第61章 五洲
朝廷启程这天,城中百姓闭门不得外出防混乱,卯时的螺号盖住了鸡鸣。
百艘大船停在驻阳河的码头,绵延不断,军队整齐待发将码头围住,画师就着微光将此景记于宣纸,留下浔安最后一道繁华。
“就到这儿吧。”景听尘蹲下脚步说,身上的重甲一穿瞧着整个人高大不少。
顾司宜望着她,景白烯随着太后上了船,只等天亮便启程,太监宫女打着灯依次排列上了货船。
顾司宜说:“此行路上半月才能抵达,途中你小心。”
走水路好过山路,船上能解决衣食玩乐,山路休整驻扎营地自是麻烦许多。
景听尘顺着顾司宜的目光往后看去,大宝推着景白烯的轮椅出现在后方,顾司宜失落的神色得到缓和。
景听尘笑道:“这风还是把你吹出来了。”
“我若是不来,绾绾今夜怕是睡不着了,以为我这个做哥哥的和她生了嫌隙。”景白烯抿着笑,他看向顾司宜,继续说,“绾绾,我让一队亲卫留在了浔安,领头的是景澜,不是外人,有事你可随时去找他。”
顾司宜目光一凝道了谢,忽而说:“景澜留在浔安的话,那哥哥去了关卫若有需要该如何?”,景澜是景白烯同堂的幼弟,一直留在景白烯身侧做事,平日调军遣队皆是景澜代劳。
景白烯摆手,说:“我在关卫暂用不上他,留在浔安保护你的安危,崔寄成逃了,保不齐朝廷返回关卫以后,他来浔安取你的性命,有景澜在我也放心一些。”
顾司宜努力挤出一个笑,双眸紧盯着景白烯,大宝忙声附和说:“姑娘,公子刻意留下的景澜,就住你隔壁院,有事你可直接去找他。”
“风大,哥你先上船吧,待会儿启程了,我同绾绾说会儿话。”景听尘察觉到顾司宜面色难看,紧接上大宝的尾音,景白烯一笑,大宝抿着唇不再说话,推着景白烯上了船,临走时景白烯还不忘转头瞧上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