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123)
这条路像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她望向书架上其余的卷宗,主犯明明是前守备陈阳,但册封上刻的却是前船运总督的名字。
季般般翻了几页道:“罪己诏书同大理寺记案字迹一致,陈阳没有自述,圣贤十年腊月二十八在牢中服毒自杀未果至哑,二十九一早于案场行刑,一家老小流放外海,这事情的确不对。”她合上宗卷放回原位,牢中服毒只有一种可能,被人所害,即然被害怎会只将人毒哑,反而第二日当众断头。
“刑部行刑的过程记录都搬回了关卫,唯独大理寺将这案子卷宗留在浔安,看来,我得去一趟庆州。”顾司宜如果不去庆州那她定是查不出来,此事得从源头查,得从漕运总督杨广身上查起。
毕竟从那儿查更为简单,季般般问:“走明还是暗?”
明着查,就以公事同孙时鲤一同前去,这样需要在未封线的史册上做手脚,同时一旦被人查出举报,那孙时鲤便会因为此事丢职。
朝廷随时都盯着这个位置,想将史官替换,以达到编撰青史名垂千秋的目的,如果暗着来,顾司宜就需要有合适的理由离开翰林院秘密前往庆州。
顾司宜说:“不走明,我想赌一赌。”顾司宜想到这儿眼神暗了下去,她赢的把握不大,但终是抵不过心中的执拗想试一试。
季般般刚想问什么,门口传来敲门声,允乔压着嗓子道:“公主,丑时到了。”允乔的影子叠在镂空处。
“时辰不早了,走吧。”顾司宜看向季般般,此时已过丑时,宫宴应是早已散去。
“我送你。”季般般拉上顾司宜的手,开门时,允乔将头低了下去,从此处到顾司宜住的地方尚有一段距离,季般般不知道怎么弄来的宗祠的钥匙,门口把手的侍卫也被遣散了。
但季般般带她翻墙走的暗道,季般般将她送到住处门口,便离开同允乔一起消失在了黑夜尽头。
顾司宜刚开院门,院中站着一个熟悉的影子,月亮朝西,就着月光繁星,顾司宜看清了院子中的人。
景听尘转过身,她像是在此等了许久,顾司宜莫名的慌张,笑着问道:“尘姐姐怎么在这儿。”
“你去哪儿了?”景听尘冷着脸问道,顾司宜打小就怕景听尘黑着脸,儿时在宫里,景听尘见不了她几面,去了泗州两人时常见得多点,每逢过年时,师傅便会带着她前往偃台,同景听尘一起过年。
顾司宜的师傅祖叙言和景家兄妹的师傅曾是同门,自景白烯断了双腿,景家便由景听尘做主,日常黑脸严肃已是家常便饭。
顾司宜结结巴巴说:“四处走走,今夜月亮不错。”她望向天,手紧攥着衣角。
“那你和谁一起看月亮?说说。”景听尘目光落在她攥衣服的手指上,院子没有点灯,月光照耀下顾司宜更紧张。
顾司宜沉默半刻刚想开口,景听尘走近了些垂眸问:“是二公主对吧。”
顾司宜没有答话,景听尘说:“绾绾,你自幼不会说谎,说谎时你总会攥着衣角,你和她在藏书阁说的话我听到了,你给邹家放的那把火,目的是什么?”
院中静的出奇,顾司宜低着头不敢答话,景听尘的质问让她不知所措。
“崔以朗坐上家主,查清崔家的产业,他是我手中的牌,我不能将他放在不高不低的位置。”顾司宜深吸一口气抬眸说完。
崔以朗不坐上家主,那便不能掌控崔家的产业,邹家入宫此事结束后,崔夫人定会铲除他,既然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没有理由至他于不顾。
景听尘说:“你可知会让朝廷与三族九姓生隙?他做不做家主与你何干,你要查姑父的事情大可找哥哥,找我帮忙,崔家是该死,但你不能这么做,朝廷与文人发生矛盾,不管是文战还是武局,终有无辜牵难其中,我在战场厮杀你以为何时图的功名利禄,父亲临世前都不忘身躯抵住城门放百姓出城,你做的这事儿叫什么!崔寄成是不是季般般放走的?”
顾司宜说不出话,显然景听尘是断定邹家老太太是死于她放的那把火,这些道理她自然是懂,如果死的只是崔夫人,那自然不会有这么多事,罪臣之妻,朝廷可随意安排罪名。
但偏偏季般般将这两人都杀了,好一阵,顾司宜才回答:“是她。”她没办法对景听尘撒谎,景听尘心中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