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公布自己有孕的刘氏正捂着肚子跪坐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样子，周围侍女手忙脚乱去扶她，现场一片混乱。

而在刘氏身边的是一脸惊慌失措的吕氏，见封彧回头，连忙跪了下来：“殿下，殿下，我没有，不是我。”

刘氏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刚才我从你身边经过……就是你推的我……周围这么多眼睛看着，你还想蒙骗殿下？吕氏，你承宠多年没有子嗣，所以你就想害我……”

吕氏生得一副娇媚样子，只是此刻早已顾不上仪态，吓得脸色煞白：“没有，不是我，你血口喷人。”

她话音刚落，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孟夫人却站了出来：“殿下，我亲眼看到的，是吕氏她伸手推了一把。”

而随着孟夫人的作证，周围有更多的侍从也出来作证，其中还有封彧的贴身小厮，众口烁烁，完全不给吕氏任何的辩解机会。

封彧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把刘氏带到侧殿里，催府医快些来。至于吕氏，直接拖出去杖毙。”

他的话里的阴沉吓得周围一肃，这些夫人都是没名没分的，若是不受宠，连丫鬟都比不上，封彧要打要杀压根没人管。昨日里还是受到百般宠爱的吕夫人，今日就因为一件事被拖出去杖毙……

沈霖吓得忍不住抖了一下，紧紧攥住了身侧绿禾的手指。和话本子里一样，这位太子殿下从来不顾及旧情，但凡惹了他不开心，他便是如此暴虐随意取人性命。宠爱了那么久的吕氏，也只是他的一个玩物。

因为倒春寒，春日的夜间仍有寒气。沈霖身上披了件白色兔毛的大氅，原本带着微微粉色的脸颊失了血色，在颈边白色的兔毛的映衬之下吓得有些惊慌，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微微躲闪着，乌黑的睫羽轻轻缠着压住了眸色。

徐松念微微看了两眼，然后转过头去处理殿中的事情。

无论如何，她现在都是面子上的太子妃，刘氏这一胎，她还是要管一管的。

徐松念早就查过沈霖的家世。她家里环境干净，爹娘一辈子举案齐眉，嫂嫂也是哥哥还未中举就娶进门的平民家的姑娘，尽管外祖父家里有些勾心斗角，可那些富商的后宅和官宦权贵的后宅完全没有可比性。

虽然沈霖被寄养在外祖父家，但是自小也算是受尽宠爱，爹娘和兄嫂都宠着这个小妹妹。

想起刚才沈霖明显被封彧吓到的样子，徐松念心里微微有些无奈。这人看似有些小心机，但内里真就是个柔柔软软的糯米团子，就凭这点本事还想在太子后宅争宠……分明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小丫头，非要趟到浑水里……

徐松念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沈霖亮晶晶的眼睛，干净且澄澈，像是蓝天倒映下的湖面。

若是爹娘当时没有死在战场上，她或许也会像沈霖这般长大，爹娘会亲手教她学武念书，她是天策上将的唯一掌上明珠，军营里的叔叔伯伯都会宠着她，她也会得到万千的宠爱。

刘氏的胎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府医来看了之后也说只是受了惊吓。

徐松念吩咐了刘氏的丫鬟小心照看着，然后才出了偏殿。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刚才府医到的时候，刘氏并没有那么关心腹中的胎儿，也不关心外面的吕氏，反而表现得格外平静淡漠。

她不像是为了争宠，倒像是有别的目的。

在小厮的引领下，徐松念在明月阁之外找到了封彧。吕氏无论多么哀求，封彧始终没有一点点心软。

庭下，吕氏已经被捆了起来，那双妩媚的眸子里此刻全然都是惊慌。

徐松念微微皱了皱眉，最后站到了封彧身侧道：“刘氏没什么大碍，吕氏的罪责是不是要再查一查？”

“不必。”封彧面沉如水，听得刘氏没有事情，神情才稍微松了松，然后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太子府始终子嗣不丰，我就是想要借这件事让府里的人都看清楚，不准有乱七八糟的心思。吕氏杖毙，全府的人都在这儿给我看着，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沈霖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微微攥紧，捏住了掌心下的衣料。

封彧的病若是治不好，日后可能不会有子嗣，他看重刘氏这一胎也情有可原。可封彧太过无情，吕氏是他宠爱了这么久的人，就这么当着全府的面杖毙，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

家仆手里的棍子已经落了下去，尽管吕氏的嘴被布条勒着，还是发出了一声惨叫。

周围的人不少都只是十几岁的小丫鬟，顿时被吓得脸色微变。

然而封彧这时又说道：“都不准低头，都给我抬头看着，都记住今日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