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连忙抓住她的手腕扶住她，低头看着她一双红红的眼睛和泪痕未干的脸，不由一怔：“……你手腕很敏感。”她轻声说。

“我浑身上下都很敏感。”钟仪阙爬起来，重新把窜逃的猫按回怀里，“和朋友一起去按摩的时候，她们说我躺在板子上，像个躺在砧板上挣扎的鱼。”

……所以敏感成这样的钟仪阙怎么可能是性冷淡啊。祖烟云盯着她想。

钟仪阙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发现猫会舔比自己弱的家伙，以表保护和亲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家的小苍灵：“我为了养你这么努力，你觉得我比你弱？”

小苍灵蹲坐在沙发扶手上，闻言骄矜地用爪子擦了擦脸。

眼看小苍灵和钟仪阙要比划起来，祖烟云有点担心钟仪阙打不过猫，所以便伸手把猫抱到了怀里。

如此她们终于顺利地看完了整部剧，看完之后二人讨论了一会儿之后，钟仪阙终于拿起手机看了看。

“芍药：池微……琼花：鲁悄悄……”钟仪阙想了想，“鲁悄悄我好像知道，韶城京剧团的，林君老师竟然会找戏曲演员诶。这个池微……”

“我们学校本硕连读的戏剧表演系学姐。”祖烟云说道，“今年毕业了。”

“哦，这样。”钟仪阙点了点头，“那林君老师基本上找个两个新人啊。不过也没什么，林君老师手底下带出来的新人太多了。”

“嗯。”祖烟云点了点头。

“真希望自己能像林君老师一样厉害……”钟仪阙关上手机，伸了个懒腰瘫在沙发上，“不过最近感觉差距还是太大了。”

“你只是最近因为表演有点受挫。”祖烟云把猫放走，轻声安慰道，“而且我们还有很多要学习的事情呢。”

“是啊，的确如此。”钟仪阙忽然说，“回头我们应该可以一起去戏剧节吧？我还没参加过燎山戏剧节呢，好期待！”

钟仪阙畅想了一会儿未来就去卫生间洗漱了。祖烟云关上投影仪，整个客厅便陷入黑暗之中，只有浴室的走廊走出来一点光。

她听着水声，在钟仪阙放在坐的地方上躺下，竟然果真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清甜的奶香。

她早就发现了钟仪阙还在用多年前的那款奶味沐浴露，甚至还用牛奶香的沐浴球，但闻到这股清香的时候还是有种暧昧的欣喜，和梦中的味道很像，被这股香味包裹的一切都那么柔软可爱。

反正钟仪阙会在浴室里面呆一个多小时，她心情一放松，便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在梦中回到了几年前自己刚转入灼烁二中的时候，本来一开始是没有人理她的，她听着听不懂的课，坐在角落里面盯着课本上陌生的字符发呆。

直到某一天，她看见了同桌正在对着她做一些奇怪的事。她被吓到了，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尖叫。

那声尖叫让老师批评了那个男生，却也让她成了众人霸凌的对象。

第一次被班里人打的时候她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恰恰相反，这种感觉才是她熟悉的。她曾觉得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长着一张疯狂的脸，看着她绝望痛苦的面孔时会发出大笑。

直到钟瞻出现……

钟瞻是一个神奇的人，她会送给她书和裙子，耐心看完她大半都是拼音的信，然后挨个解决她无法解决的问题。

其实当时钟瞻很不能理解被霸凌祖英的处境——这是钟仪阙在后来的信中告诉她的。那段时间她刚在学校里打了老师，正在家里面被关禁闭。她拿着笔，刚在信纸上写下“打回去”，便被她妈妈摁住了。

她们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聊祖英的处境，让钟仪阙知道该如何设身处地地提供有效的意见。

“去告诉老师和妈妈一切，小英。”最后钟仪阙在信里面写道，“如果学校无法妥善地解决，我会以助养人的身份，联系儿童村和灼烁二中。”

灼烁二中是政府和儿童村合资兴办的，身为公益机构，他们必须要处理助养人合理的需求。钟瞻遥隔千里，成了她的勇气和后盾。

她也的确做到了，她比祖英还要小半岁，却以助养人的身份跟进事件的处理，直到那个带头霸凌祖烟云的学生转学。

那个学生转学之后，剩下的欺负他的学生收敛了不少。而且她学会了反击，被打的时候不再沉默畏缩。

祖烟云在梦中朦朦胧胧，总觉得似乎不是自己在还手，而是钟仪阙站在前面保护她。她迎着太阳笑颜如花，手臂线条非常漂亮，身上有一股清淡的温暖的甜奶香。

“烟云，烟云。”钟仪阙轻轻摇醒她，“回屋睡觉吧。”

祖烟云从梦中醒来，看着钟仪阙那张被热气晕染得温和柔软的面孔，神思恍惚地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