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士与众+番外(362)
而即便他们发现了其中玄机,也同样学不了眼前心法。
因为烈幽心法本就是依据宓羲逆脉所创下的特异功法,其运行之法与寻常功法迥然不同,他人若当真逆练了也只会因走火入魔、内息冲撞而亡,唯有宓羲族人可练此功。
江湖中人为此趋之若鹜,却不知纵使得到了全篇心法,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可如此说来,师父体内寒毒又该如何祛除?
林箊皱起了眉,略一思忖后,紧皱的眉又松缓开来。
左右有为清祀祛毒的先例在前,大不了再将师父的寒毒也引入自己体内,自己再用烈幽心法慢慢化去。
打定主意,她当即席地盘膝而坐,神色沉着道:“我现下开始逆练心法。”
裴清祀一点头,坐到了她身后,“我为你护法。”
轻吐出一口气,林箊闭上眼,缓缓催动幽府内力,便开始以逆行阴数重练烈幽心法。
随着功法运转,阴寒的冷意如附骨之疽般延伸至经脉每一处,林箊肌肤上当即凝结起了一层寒霜,体内生出的冷意竟比玄冰洞中寒温还要逼人几分,叫她身周隐隐散发出白雾般的寒气。
裴清祀见状,神色微凝,双掌贴上眼前人身后,不断传入内力为她驱寒。
阴阳相济,周而复始。
阴极,则阳生。
极度的寒冷后,林箊体内忽然升腾起炽灼的热意,内息所至之处皆如烈火灼烧过一般漫起剧烈难忍的疼痛,令她额上汗如雨落,病白的肌肤也泛起了红玉一般的绯色。
她紧咬牙关,强忍住痛意,任凭那阵烈火在体内四散开,经脉中滞留的气劲甫一遇上猛烈袭来的内息便如泥牛入海般被瞬间吞没,再无影踪。
内息运转外溢出的热气将石室中的温度升高了不少,当中女子更似滚烫的铁水一般散发出灼人热意,而她身后之人却仍旧紧护在旁,未曾退开一步。
下一瞬,运功之人倏然睁开眼,体内陡然爆发出一股澎湃气劲,气劲穿透石室,将整个秘境震得微微撼动,使得原本平静的深潭水面也晃起阵阵涟漪。
而她目光明锐,气息凝练,周身自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沉浑威势,俨然与先前已判若两人。
林箊自虚静状态恍然回过神来,只觉神清气朗,运转内息时颇有举重若轻之感,知晓这便是练成了完整的烈幽心法,她喜上眉梢,方要转头与身后人分享此事,却见神色苍白的女子不知何时昏了过去,面色不由一变。
“清祀!”
……
裴清祀清醒过来时,发觉自己正被人抱在怀前,于一处石阶上徐徐前行,耳旁传来沉稳清晰的心跳声,呼吸间萦绕着眼前人怀中淡淡的药苦气味。
察觉她醒转,林箊眸中顿时漾起一抹喜色,停住了脚步,随即又似想起什么,怏怏着耷拉下了眉眼。
“抱歉,是我伤了你。”
体内紊乱的真气似已被人用内力疏通过,原本疼痛的伤势也减轻不少,裴清祀半撑着她的肩站回到地面,摇头轻声道:“无妨。”
她朝四下看了一眼,发觉眼前是一条向上延伸的石阶,石阶左右如青铜门外的甬道一般立着长明灯,周遭温度已不似先前那般寒冷,显然已离玄冰洞较远。
林箊解释道:“此处是秘境中另一条出路,正藏于先前的离卦玄冰门后,当年七曜几人应当便是从此进入秘境的。”
太皓既然想让族人来此学会她留在石壁上的心法,自然不会留下一条有来无回的死路,因此不需多费心思她便发现了离卦门后的出路。
两人再沿石阶前行不久便见到了一扇石门,石门旁有一处凸起的圆形机关,上刻太极阴阳图,而门下蜷缩着一具风化多年的白骨,白骨手中似握着一样东西,在灯火中隐约泛起冰冷光泽。
林箊走上前去,蹲下身取过白骨手中之物,发觉那是一块青铜令牌,令牌正面雕画着北斗七星,反面则刻有“七曜军开阳将军令”的字样。
她登时吃了一惊:“这具尸骨竟是开阳将军!”
裴清祀垂眸扫了一眼,自尸骨怀中拿起了一块布帛,布帛当是开阳生前从自己所穿衣物上撕下的,其中以血书写下了“七曜愧对主将”几字,血迹经过漫长岁月早已变成了暗沉的黑色,字迹也已有些模糊不清。
林箊叹了口气,“想来开阳将军未能及时退出秘境,被困在此处直到死去,而太皓之死他一直于心有愧,因此在死前留下了这封血书。”
只是斯人已逝,这愧意终究来得太晚,于是便如过眼云烟般显得无足轻重了。
她将令牌与写有血书的布帛收好,随后站起身来,按下了石门边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