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姜亦雪脸看了许久。

姜亦雪生得很美，眉如远山之黛，鼻梁纤细而雅致，她的眸子是微微的冷色。但是静静闭着眼睛的时候，自然有一种清冷却温柔的气质。姜亦雪的睫羽也很好看，根根分明，细致流畅地随着眼睛的弧度微微上翘。

前世姜亦雪那些陷害她的记忆还都历历在目。

前世的时候，是姜亦雪偷听了韩砚苏和雪千城的对话，知道她身怀神脉。因为对宋溪心怀嫉妒，所以姜亦雪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让宋溪陷入了无尽的追杀，也直接导致了宋溪最后落到了神道子的手里。

可宋溪脑子里想的更多的却全是这辈子的画面。姜亦雪揽住她的脖颈，为了传输灵气主动亲上来的场景。

还有那天在运来客店醒来的时候，姜亦雪的下颌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副恬静美好的画面。

“师姐……”宋溪轻轻喃喃自语了一声，这两个字让她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而是代表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代表着这辈子，是真的有人会站在她身边了。

姜亦雪本来正闭着眸子调息，忽然之间，经脉深处不知何时流传出一股幽暗的阴冷之气。

原以为只是修炼出了点小岔子，姜亦雪沉稳地操控着体内的灵力围追堵截这股莫名的阴冷之气。

然而，只是片刻，姜亦雪心头一震。

这些阴沉之气格外诡异，无论多少灵力扑上去，都是残雪遇到烈火一样瞬息之间融化殆尽。而那股阴冷之气居然逐渐壮大起来。

难道是心魔……姜亦雪心里一凛，只是听雪千城说，修炼一途若有执念，最后化为心魔，会成为阻碍修行进步的桎梏，甚至会反噬自身。然而姜亦雪从来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心魔。

一滴一滴的汗珠从姜亦雪的额头冒了出来，她无意识咬住了下唇，殷红色的血珠浸透了唇峰，呼吸声也急促了不少，眉宇之间萦绕起来一股淡淡的灰黑色气雾。

“死气……”宋溪骤然坐直了身子，满脸凝重，“我怎么忘了这回事。”

宋溪体内尚存着少许没有被转化完成的死气。除了修炼了幽冥秘典的宋溪，别人根本不可能炼化这种诡异的力量。而且死气会侵蚀人的身体，造成不可恢复的伤害。

这也是宋溪在青阳城的时候，为什么选择那种有些尴尬的方法来传递灵气。

因为直接的灵力传输方式极有可能携带走死气。

“师姐。”宋溪心里一慌，凑上去轻轻唤了几声。

然而姜亦雪并没有听到宋溪的声音，那股阴沉之气逐渐壮大，已经占据了经脉之中的主要位置。她的灵力节节败退，眼看着下一步就要侵蚀到识海。

姜亦雪只能固守灵台，保持着一线清明，意识如同风雨飘摇之中的小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多坚持一会儿，或许再多坚持一会儿，这股力量就退散了……

在无数次意识即将弥散的时候，姜亦雪又勉强清醒过来，坚持固守住了识海的稳定。

然而就在此刻，一股更强大的幽暗之气迅速冲击到了识海的内部，姜亦雪的意识缓缓陷入了沉睡之中。

宋溪的面色很是凝重，贴在姜亦雪脉门的手心暗色涌动，那股死气进入姜亦雪体内之后，就失去了控制。

而且姜亦雪本身的修为就很高，对她的幽冥秘典有很强的排斥。

宋溪低下头，把自己的眉心贴在姜亦雪的额头上，一股带着幽暗感觉的黑气从宋溪的眉间飞去，缓缓进入到姜亦雪的体内。伴随着这个过程，宋溪的脸色逐渐苍白了几分。

刚刚凝聚好的幽冥之力种子硬生生分出去一半，当然不好受。

等到宋溪抬起头的时候，喉头忍不住泛起一阵微微的腥甜。

姜亦雪的修为远远超过宋溪，把这半颗种子不动声色地藏进去并不容易。

不过现在姜亦雪在死气的影响之下，是警惕心最轻的时候，宋溪还是成功了。

幽冥之力种子缓缓旋转，体内的死气也渐渐全部都被净化，缓缓沉入识海深处。

幽冥之力和寻常的灵力不一样，宋溪刻意把它藏起来的情况下，就连雪千城都发现不了。

宋溪轻轻擦掉了嘴角的血迹，眼睛却是亮亮的，轻轻笑了笑：“师姐……是我的师姐了……”

姜亦雪没有修行过幽冥之力，并不能操控这半颗种子。所以哪怕宋溪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也只能在植入体内的时候净化死气。以后姜亦雪仍不能掌控它。

可这半颗种子的主人是宋溪，也就意味着只要宋溪愿意，她随时能够控制这颗种子自爆。

作为统领幽冥宫的幽冥王，宋溪从来都不是一个随便相信别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