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把你叫去是为了问这些吗？”

如果这才是蒙罗卡洛宫向法师发请柬的原因，蔷薇公爵倒是要松一口气了。

她牵握住卓尔的手，微笑道：“他们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越强大的力量越是有难以突破的桎梏。多方制衡下，在国家面前，个人力量再强大也是渺小的，不会影响到政治……

他们是因为我而忌惮你。”

诚然，魔法是一股能被个人掌握的强大武备力量，一位亡灵魔导更是可比一整支集团军。

但在高层看来，卓尔也只是值得被关注，而不必太过忌惮。

俗世与魔法世界彼此心照不宣，每个魔法文明蓬勃发展的国家背地里都对这个群体有严密的监视，也同样握有制衡的力量。

只要有魔法师的行为超出社会对其划定的规则界限，亦或是魔法逾越了当权者的底线，统治阶级有的是办法制裁他们。

就算没有这些，狮心帝国也不是只有一位魔导师。

文森特魔导的“荆棘风暴”，艾莉西娅魔导的“红龙浪潮”……甚至传奇大魔导师麦格莉校长的“飓风之息”。

哪怕卓尔没有魔源枯竭，这些人里随便挑一个出来，都不是她一个还没有开创自己独属禁忌咒语的新晋魔导师能抵抗的。

狮心帝国魔法世界人才济济，能步上公会高位的监事会主席团成员大多高瞻远瞩。

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年轻气盛的鲁莽法师挑战世俗的制度与力量，毁掉魔法在大陆上的根基。

不要小看组成俗世国度的普通民众，无数自认为是高等种族却被历史所淘汰的生灵证明了，最最平凡却又数量庞大的普通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卓尔成为亡灵魔导的时候，皇室与国会可以不以为然，甚至慷慨表彰赋予她荣耀地位与光环。

在这位可敬的魔导失去魔力，还暴露了自己过往的罪行与过错的时候，帝国公民也能仁慈的赦免宽恕她，在魔神的面前保住这一个于深渊中挣扎的灵魂。

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因为她只不过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普通人。

但现在不同了，她即将成为帝国九位大公之一的蔷薇女王的爱人，这便触动了皇权敏感的神经。

亡灵魔导的晋位研究当然是绝密文件，可有权限看到的人也绝对不只有五指之数。

即便研究证明伯恩的转生不可复制，但只要成功过一次，就没有人敢打包票说亡灵魔导做不到第二次。

蔷薇公爵把自己失去魔力后已于名利场脱身隐退的爱人再次带入了聚光灯下。

卡琳娜微微靠近，五指和她掌心相扣，头轻轻抵靠着爱人的前额，“对不起，亲爱的，你又被我连累了。”

卓尔的抱怨被她打断，眼睛眨了眨，有些无辜迷茫的样子。

“我被你连累，为什么？是因为伯恩吗，因为我是伯恩的妈妈？”

卡琳娜有点卡壳，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未婚妻的意思。

卓尔说的也没错，伯恩即将成为她指定的曼森公国法定继承人。

法师作为公爵的爱人，伯恩的妈妈，怎么也得被牵扯进来。

可是——

“亲爱的，你喝了多少酒？”

在户外安静漫步的时候还没有发觉，现在在狭小封闭的马车里，法师呼吸间散发出来的酒气已经很明显了。

卓尔手小心扶着正在怀里酣睡的伯恩的小脑袋，认真想了一下，“侍者给我添了七次酒，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应该有600毫升左右，误差在百分之十。”

公爵抬手托住法师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卓尔乖乖看着她，黑亮的瞳仁看似清澈透亮，但眼底却有些恍惚的样子。

回想起卓尔方才于人前显露出来的些许霸道黏人，还有在皇宫散步出来，法师拉着她在伯恩背后慢慢走时的安静和亲昵，卡琳娜这才恍然察觉了什么。

卓尔不爱喝酒，顶多应酬的时候浅酌一口，所以法师酒量如何公爵也不知道。

但以往有魔力还好，现在失去了力量，想必绝少沾酒的她也不是什么不易醉的体质。

而皇帝让人从法师嘴里套话，自然会叫侍者挑度数高的好酒斟给她。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卓尔性子向来沉稳持重，对他人抱有很重的警戒心理，喝了酒尤甚，她喝多以后对外人话就更少了，安安静静的喝醉了也不明显。

套话的人和皇宫侍者不知道她醉了，还一个劲儿的围着她恭维说话。

于是法师便愈发闷着，假作倾听品酒，或许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是糊弄着搭腔……

公爵想着有些好笑，摸摸爱人微有些热烫的脸，“你喝多啦，要不要闭着眼睛和伯恩一起睡一会儿？等到家了我再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