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回椅子上，作为一个用智谋大过武力的人，在如今的情况下，她也没能放弃思考——是什么导致了师尊决定不再宽恕她们？

是因为这次被灭的是自己的族人？萧灵蕴？现在对霜华仙尊如海啸一般的质疑声？还是颜玉那里出了什么差错？由或者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

向昱如屠杀了中州谢家，只剩下两个幸存者之后还不跑路的原因，就是她很早之前就感觉到了师尊对她们三人的“纵容”。

无论她们怎样杀人夺宝，坏事做尽，只要手段高明些，只要没有证据或者没有受害人喊冤，谢明微就会任由她们折腾。

可能她感觉错了，但事实就是这样，出了留川侯秘境以后，谢明微完完全全对她们三人放养，不期待，不失望，漠然无视，这些年里甚至连面都见不到。

也对，师尊的眼里只有她的宝贝大徒弟，她们这些人又算什么呢？只是宗主给的收徒任务，不得已收下的累赘而已！

向昱如坐在灯光阴影里，好似被黑暗彻底吞没，仿佛这样她就有勇气面对改变她一生命运的那个人一般。

自从记事起就是个流浪的乞儿，好容易有个同是乞丐的阿婆收养了她，给她起了名字，没过多久，阿婆就生病没钱治病死在了破庙里，她拿着自己乞讨的铜钱给阿婆买了卷草席，一点点挖出一个大坑，将阿婆葬在一座小山丘下，从此又是孑然一身的个流浪者。

好容易得了机会有了个家，可是师尊不要她，她还是个无家可归的野孩子。

阿婆，如如成为您故事里的仙人了，还有个更厉害的师尊，您为如如高兴吗？如如自己很高兴啊。

只有这时候，向昱如才会想起自己在修士里算是短暂的一生，如同她那颗捧出的真心一般，荒唐可笑。

……

谢明微走在人声鼎沸的拍卖行中，无人能看得见她，还会下意识地绕过她，直到她走到第九层时，见到一个衣着艳丽的妩媚女人正欲开窗跳下去，见谢明微望过来，女人露出一个硬挤出来的苦涩笑容。

戚如歌回到自己房间以后，一边想着向昱如的事，一边把玩着一件作用单一却很有用的灵器，这件灵器只能预警，当实力强大者出现在灵器感应范围内，它就会闪烁着不同的光芒。

化神期是绿光，合体期是蓝色的光，大乘期是红光，渡劫期原本是什么光她不知道，但她现在知道了，已经那件灵器它先是五颜六色什么光都闪了一遍，然后直接爆炸了。

这时候谁管来的什么人，当然是赶紧跑了啊！

没成想她的身体动作越来越缓慢，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戚如歌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谢明微走上楼了，她当然不知道霜华仙尊的样貌，但这天下有名有姓的渡劫期就只有两个，可不管是哪一个，她都得遭殃，毕竟她可是包庇了向昱如。

戚如歌可是一点都想不起自己试图勾引向昱如的事了，再好看的美人也没小命重要啊。

只是谢明微略过了她，并没有为她停留，径直走向向昱如所在的客房。

戚如歌不敢出声，但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看不上她才好，这样至少性命无忧，谁管面子不面子的啊。

她在思忖自己要不要跑路，看霜华仙尊这架势，向昱如犯的事怕是不小，昨日中州谢家一事估计有向昱如的手笔，和向昱如做生意的自己会不会当作同党呢？

就在这座拍卖行的主人犹豫自己是不是要趁着师徒俩对峙的时候逃跑，谢明微已经走进这间客房，屋内屋外灯火通明，却无法驱散向昱如身上的阴郁。

倏然，向昱如抬头望着谢明微，目光诚挚，语气粘腻地说道：“师尊你来了啊，是来接如如回家的吗？”

谢明微不语，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就好像一天之内审判两个逆徒对她来说无足轻重，事实也是这样，今世她从未对颜玉三人抱有期待，所以也谈不上失望。

向昱如落寞地笑了笑，容清月那剑痴估计没跑，现在估计被关在后山寒潭，其实她们的选择都是一样的，只要谢明微不再对她们宽容，那她们就一定会束手就擒，绝不反抗。

不死在师尊手里，那她们死都不会瞑目的。

向昱如走向窗边，数着万家灯火，期盼着其中有一盏灯能为自己而留，顿了顿，开口打破寂静：

“师尊你知道吗？这些年里我造成了很多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看着他们痛苦哀嚎的样子，我只觉得快意，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承受这样的苦楚，世人为什么要如此幸福呢？为什么不能把他们的幸福分给我一点点？他们那么幸福，就显得我好狼好可怜。”